青少年女性非自杀性自伤行为及相关因素☆

来源:优秀文章 发布时间:2023-01-17 点击:

赵天宇 于鲁璐 卢文婷 王岚 高媛媛 王冉 宋美 郭世杰 王学义

非自杀性自伤(non suicidal self-injury,NSSI)是无自杀意图的情况下对身体反复、有计划的且不被社会认可的自我伤害行为。我国流行病学调查显示,中小学生NSSI发生率为14.8%~21.7%,多出现在青少年早期,且女性的发生率是男性的1.35倍[1-2]。我国研究发现女性的自伤次数明显高于男性,且女性比男性更容易进行咬伤、切割等自伤方式,自伤动机与男性也存在差异[1]。加拿大的研究表明在出现NSSI行为的青少年住院患者中女性占86%,女性患者更易通过NSSI行为来发泄焦虑、愤怒、孤独和悲伤等负性情绪,自伤频繁且伤害程度大,给个人、家庭和社会带来沉重的负担[3]。目前对精神疾病患者NSSI行为特点的研究相对较少,且其风险因素较为复杂。本研究从症状层面描述青少年女性患者NSSI的临床特点,探讨其相关因素,以帮助有效地预防、识别和干预NSSI的发生。

1.1 研究对象选取2021年4至12月就诊于河北医科大学第一医院精神卫生中心门诊或住院的伴有NSSI行为的青少年患者。入组标准:①符合《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5版》(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5th Edition,DSM-5)中NSSI行为的定义(见后文);
②年龄12~18岁,女性。排除标准:①患有严重的躯体疾病;
②存在精神发育迟滞;
③存在酒精和药物滥用、成瘾史。纳入64例有NSSI行为者。

同期于3所中学初高中部每个年级随机抽取1个班级学号尾数为5的青少年女性为对照组。入组标准:①不存在任何自伤行为;
②不患有任何精神疾病;
③年龄12~18岁,女性。排除标准:①患有严重的躯体疾病;
②存在酒精和药物滥用、成瘾史。共纳入60名对照,3名因资料不完整被剔除。

本研究已获得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批准号:20210357)。所有研究对象及监护人知晓研究内容,同意并签署知情同意书。

1.2 NSSI定义[4]①在过去1年中,5 d及以上的时间里发生没有自杀目的的自伤行为,只造成躯体轻度或中度伤害;
②在实施自伤时有以下一种或多种期望,即从一种紧张的感觉或认知状态中解脱、解决人际交往困难、诱发积极的情感状态;
③该行为至少与下列一项相关,即人际关系困难或消极的感觉想法、有一段时间沉溺于自伤、难以控制的自伤想法频繁发生;
④这种自伤行为不被社会所认可,也不局限于揭疮痂或咬指甲;
⑤该行为在人际交往、学业或其他重要的功能领域引起显著的应激或损伤;
⑥该行为并不只是发生在精神病性发作、谵妄或中毒的状况中,不能用其他躯体疾病或精神疾病解释。

1.3 研究方法NSSI组患者由精神科主治医师明确是否符合入排条件。由经过专门培训的精神科医师向患者及监护人讲解参与研究的程序、目的和意义,并进行相应量表的测评。所有参与评估的研究人员均经过一致性培训。

1.3.1 临床资料收集 包括精神疾病的诊断、年龄、文化程度、居住地和吸烟饮酒史等一般资料。

1.3.2 量表评估 采用渥太华自伤量表(the Ottawa self-injury inventory,OSI)[5]评估患者自伤的次数、方式、部位、原因、行动时间以及自伤后情绪有无缓解等。童年期创伤问卷-简版(childhood trauma questionnaire,CTQ-SF)[6]用于评估所有受试者儿童期是否暴露于躯体虐待、性虐待、情绪虐待、躯体忽视和情绪忽视等创伤经历。情绪调节困难量表(difficulties in emotion regulation scale,DERS)[7]评估受试者是否意识到当前的情绪状态,理解、接受或反思自我的情绪,并进行有效的调节。Barratt冲动量表(Barratt impulsiveness scale,BIS)[8]从运动、认知及计划三个维度评估受试者冲动性人格特征的情况。

1.4 统计学方法应用SPSS 21.0进行数据分析。居住地、文化程度、吸烟史、饮酒史、童年期创伤经历等计数资料用例数(构成比)描述,用χ2检验进行组间比较。情绪调节困难程度和冲动性等符合正态分布,用x±s描述,用独立样本t检验进行组间比较;
年龄、自伤次数等不服从正态分布,采用中位数(上四分位数,下四分位数)[M(QL,QU)]描述,用Mann-WhitneyU和Kruskal-WallisH检验进行组间比较。将年龄、文化程度、吸烟史、饮酒史、儿童期创伤经历、情绪调节困难程度和冲动性等临床特征纳入多因素线性回归方程,分析影响NSSI的因素,变量筛选采用enter法。检验水准α=0.05,双侧检验。

2.1 社会人口学资料NSSI组纳入64例患者,包括抑郁症36例、边缘型人格障碍15例、双相障碍9例、创伤后应激障碍4例。纳入健康对照57名。两组在年龄(Z=-1.33,P=0.88)、居住地(χ2=1.41,P=0.24)、文化程度(χ2=1.74,P=0.42)等方面无统计学差异,NSSI组和对照组吸烟史(χ2=10.78,P<0.01)、饮酒史(χ2=33.97,P<0.01)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见表1。

表1 NSSI组和对照组社会人口学特征

2.2 NSSI行为特点NSSI组自伤行为发生起始年龄7~18岁,平均起始年龄(13±2)岁,1年中的自伤次数中位数为34(11,62)次。最常见伤害身体部位依次是前臂∕腕部(52例,81.3%)、头面部(37例,57.8%)、手(32例,50%)、上臂∕肘部(22例,34.4%)、腿部(20例,31.3%)、腹部(2例,3.1%)。最常使用的自伤方式依次为切割(48例,75%)、搔抓(34例,53.1%)、啃咬(31例,48.4%)、击打(29例,45.3%)、撞头(25例,39.1%)、尖锐物体刺伤(25例,39.1%)、拔头发(18例,28.1%)、吞药(17例,26.6%)、啃咬指甲(9例,14.1%)、过量饮酒(4例,6.3%)、烫烧(3例,4.7%)、吞咽异物(2例,3.1%)等。

从出现自伤的想法开始,18.8%患者(12例)在1 min内开始自伤,43.8%的患者(28例)在1~5 min内开始自伤,23.4%的患者(15例)在6~30 min内开始自伤,6.3%的患者(4例)在30 min至1 h内开始自伤,7.8%患者(5例)数小时开始自伤。自伤后26.6%的患者(17例)从未感受到疼痛,26.6%的患者(17例)总是能感受到疼痛,余患者偶尔、有时或经常感受疼痛。自伤后87.5%的患者(56例)感觉情绪得到了释放,其中7.1%的患者(4例)情绪释放持续不足1 min,39.3%的患者(22例)情绪释放持续1~5 min,12.5%的患者(7例)情绪释放6~30 min,10.7%的患者(6例)情绪释放30 min至1 h,25%的患者(14例)情绪释放数小时,5.4%的患者(3例)情绪释放数日。

NSSI组非自杀性自伤的常见原因:调节内在情绪,包括释放消极和悲伤情绪(59例,92.2%)、体验躯体痛苦以转移无法承受的内心痛苦(50例,78.1%)、摆脱麻木和非真实感(50例,78.1%)、将注意力从不愉快的回忆中转移(50例,78.1%);
社会影响,包括摆脱他人对自己过高的期望值(36例,56.2%)、摆脱自己不想做的事(31例,48.4%);
外部情绪调节,包括释放无法承受的压力(59例,92.2%)、释放愤怒(46例,71.9%)、释放挫折感(46例,71.9%);
寻求刺激,包括体验快感(39例,60.9%)、体验令人愉悦的刺激(36例,56.2%)。

比较不同精神障碍患者NSSI的次数和起始年龄,结果表明抑郁症、边缘型人格障碍、双相障碍和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在自伤起始年龄(H=0.32,P=0.96)和自伤次数(H=0.73,P=0.87)方面无统计学差异。见表2。

表2 NSSI组中不同精神障碍患者的NSSI次数和起始年龄

2.3 其他临床特征

2.3.1 童年期创伤 NSSI组有53例(82.8%)经历童年期创伤,对照组24例(42.1%)经历童年期创伤,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2=21.59,P<0.01)。NSSI组经历躯体虐待(χ2=14.10,P<0.01)、情感虐待(χ2=30.68,P<0.01)、情感忽视(χ2=21.56,P<0.01)和性虐待(χ2=5.06,P=0.03)比例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两组躯体忽视无统计学差异(χ2=1.84,P=0.12)。见表3。

表3 NSSI组和对照组童年期创伤情况、情绪调节困难程度及冲动性评分

2.3.2 情绪调节的困难程度 DERS中,NSSI组情绪理解(t=5.35,P<0.01)、情绪接受(t=8.43,P<0.01)、冲动控制(t=10.69,P<0.01)、策略使用(t=14.90,P<0.01)、目标行为(t=7.44,P<0.01)等因子分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两组情绪知觉因子得分无统计学差异(P>0.05)。见表3。

2.3.3 冲动性 NSSI组在行为冲动(t=9.26,P<0.01)、认知冲动(t=2.32,P=0.22)和无计划冲动(t=4.05,P<0.01)因子分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见表3。

2.4 NSSI的相关因素多因素线性回归分析显示,NSSI组中,饮酒史(β=77.31,P<0.01)、情感虐待(β=14.81,P<0.01)、情绪知觉(β=6.84,P=0.01)、情绪感受(β=3.07,P=0.04)、认知冲动(β=6.92,P<0.01)与1年中的自伤频率呈正相关,文化程度(β=-61.31,P=0.04)、躯体虐待(β=-19.47,P<0.01)、行为冲动(β=-5.93,P<0.01)与1年中的自伤频率呈负相关,该模型可以解释自伤频率43%的变异(F=3.36,P<0.01),见表4。

表4 以NSSI频率为因变量的多因素线性回归分析结果

青少年NSSI的发生率有逐年上升的趋势[9],频繁的自伤自残不仅对青少年的躯体造成伤害,还会损害青少年的心理健康、人际关系和学习任务。张芳等[1]对上海市中学生进行流行病学调查,发现NSSI行为的常见方式为抓挠、咬伤和击打,常见的自伤部位为手、头皮和嘴唇。本研究对象为精神科就诊女性青少年患者,自伤方式以刀片切割多见。KOENIG等[10]发现实施NSSI的青少年有着较高的疼痛阈值,疼痛刺激能部分改善瞬时的情绪状态,同时刺激皮质醇的释放增加。

本研究发现伴有NSSI行为的患者童年期创伤经历明显高于对照组,而且情感虐待是NSSI次数增加的危险因素,与钟怡等[11]研究结果一致。当遇到挫折时,青少年常采用NSSI方式来逃避现实或缓解负性情绪。情感虐待包括家庭环境中反复被批评、威胁、责备、辱骂等行为,这种亲子教育模式使自我身份认同受到消极影响[12],受到情感虐待者往往不知道生存的意义,导致身份识别障碍。因此,经历情感虐待的个体往往通过NSSI以抵消自我丧失感[13]。KAPLAN等[14]报告躯体虐待和性虐待同时存在可预测NSSI和自杀意念。BROWN等[15]认为情感虐待和情感忽视是NSSI行为的危险因素,单独的躯体虐待不会直接影响NSSI行为发生。本研究发现,经历躯体虐待的患者NSSI发生频次少,但仍会增加NSSI发生的风险,具体机制尚需进一步研究。

国外关于情绪失调与NSSI的相关性研究较多,但国内的研究尚少。本研究发现异常的情绪知觉和情绪接受是频繁自伤的危险因素,并且常见于抑郁障碍、边缘型人格障碍、双相障碍和创伤后应激障碍。TITELIUS等[16]研究发现,情绪调节困难可预测NSSI发生频率,同时介导童年期情感虐待与NSSI频率之间的关系。也有研究发现情绪调节障碍通过内化症状与NSSI间接相关,当感知到压力或负面情绪时,情绪调节困难的个体无法调节这些负面情绪,从而将痛苦内化为焦虑和抑郁情绪[17],并通过NSSI行为试图从负面情绪中解脱出来[18]。HOUBEN等[19]研究发现NSSI后并不能完全缓解个体内心痛苦,反而增加了悲伤、消极、愤怒、无助等负性情绪,以及增加NSSI发生,以此解释了频繁发生NSSI的原因。

CASSELS等[20]对1686例既往无NSSI的青少年进行1年随访研究,结果发现BIS冲动性评分能独立预测1年后NSSI的发生。本研究也发现认知冲动评分高与NSSI的发生频率增加相关。既往研究发现过去1年的NSSI频率与批评中的冲动决策之间显著相关,特别是亲密关系中的批评最为敏感[21]。MATERA等[22]研究发现认知冲动会引起自伤方式的增加,而行为冲动会增加自杀意念。

本研究主要局限性在于研究对象缺少青少年男性,未能分析不同性别NSSI的特征及其相关因素。此外患者对1年中自伤次数的回忆可能存在一定偏倚。今后研究需进一步总结男性NSSI的行为特点,分析男性和女性NSSI行为的异同,并深入探究青少年NSSI行为发生的可能机制,为临床中NSSI的早期诊治提供一些思路,减少自伤行为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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