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高龄老人睡眠障碍流行情况的Meta分析

刘广东，宋 扬，王盛书，王建华，刘 淼，刘运喜，何 耀，杨姗姗

1 解放军总医院第二医学中心 老年医学研究所，国家老年疾病临床医学研究中心，衰老与相关疾病研究北京市重点实验室，肾脏疾病国家重点实验室，北京 100853；
2 解放军总医院卫勤部，北京 100853；
3 武警新疆总队特战支队卫生队，新疆阿克苏 843000；
4 中央军委机关事务管理总局服务局保健室，北京 100082；
5 解放军总医院研究生院，北京 100853；
6 解放军总医院第一医学中心 疾病预防控制科，北京 100853

老龄化已成为全球公共卫生重要问题[1]。2019年全球65岁以上老年人口占比已达9%[2]。2020年我国第七次人口普查资料显示我国65岁及以上人口超1.9亿人，占总人口的13.50%[3]。如何保持老年人的功能健康成为我国乃至全球需要共同关注的重要问题。众所周知，以我国为代表的发展中国家的人口正在经历快速的人口和流行病学转型。老年人群正面临着多种疾病负担，包括逐步构成主要疾病负担的慢性非传染性疾病。

睡眠是维持功能健康的重要因素，老龄人口的睡眠问题在许多发展中国家尚未得到足够重视。既往多项研究显示，睡眠障碍会造成代谢异常，与多种慢性疾病的发生相关，甚至造成死亡风险的增加[4]。与年轻人相比，老年人更容易出现睡眠障碍[5]。但对于老年人群特别是高龄老人的睡眠状况关注较少，多数研究是将睡眠状况作为一个影响因素，探索其与认知功能、身体活动能力等的关联，对其流行特征认识不足[6]。而老年人群特别是高龄老人的睡眠障碍的描述性研究，大多受到研究样本量的限制，其睡眠障碍率差异较大，10.0% ～ 57.2%均有报告[7-8]。故本研究拟采用Meta分析的方法，对高龄老年人睡眠障碍的流行情况进行综合分析。

1 文献检索策略 英文网站包括Pubmed、Wiley、EMBase、Cochrane library和各国政府卫生部/公共卫生部/疾控中心网站，中文网站包括知网、万方、维普和中国国家健康卫生委员会网站，文献发表时间为2000年1月1日- 2022年5月31日。检索词：Sleep、Sleep disorder、sleep disturbance、sleep quality、insomnia、sleep problem、sleep symptom、睡眠、睡眠障碍、睡眠质量、睡眠问题、失眠、Elderly、long-lived、longevity、very elderly、oldest old、advanced age、centenarian、高龄老人、长寿老人、老年人、百岁老人、80岁以上老年人等。检索策略采用Mesh/主题词与自由词结合的方式。

2 文献筛选 纳入标准：1)年龄≥80周岁，含其他年龄组或全年龄段研究中可提取的80周岁以上老年人部分；
2)包含睡眠质量结果描述的文献，本文中的睡眠障碍指社区流行病学研究中使用包括自评、睡眠时长和量表判断共三类方法判断出的睡眠障碍；
3)同一研究纳入资料最全者。

排除标准：1)研究问题为睡眠呼吸暂停和不宁腿综合征(该两种疾病有其特殊病因，属于器质性病变)；
2)研究对象来源于医院患者的文献；
3)文献为中、英文以外的语言；
4)发表时间早于2000年；
5)相同的研究重复发表；
6)无法提取高龄人群数据；
7)文献质量较低[美国卫生保健质量和研究机构(Agency for Healthcare Research and Quality，AHRQ)评分≤3分]。

3 文献质量评价 文献质量评价采用AHRQ质量评价量表[9]。包括研究设计、抽样、混杂控制、缺失处理等11条标准，每条标准评价为“是”得1分，“否”和“不清楚”为0分。总分≥8分文献质量较高；
4 ～ 7分文献质量中等；
≤3分文献质量较低。

4 文献资料提取 对纳入的文献提取下列信息：研究题目、作者、年份、研究对象来源、样本量、睡眠质量判断方法、睡眠障碍患病率。鉴于睡眠呼吸暂停和不宁腿综合征属于器质性病变，其诊断需要专业的仪器设施，社区流行病学研究中较难获得。本研究讨论的睡眠障碍仅指社区流行病学研究中常用的睡眠障碍定义，判断方法包括自评、睡眠时长判断和量表判断。

5 统计学分析 文献管理使用NoteExpress软件，统计分析使用R软件(4.0.4版本)。使用I2进行异质性检验。若不同研究间存在较小的统计学异质性时(I2≤50%)，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Meta分析；
若研究间存在异质性(即I2＞50%)，则采用随机效应模型进行Meta数据合并。发表偏倚采用Egger’s检验。采用去除单项研究进行敏感性分析。

1 纳入文献基本情况 检索共获得文献7 501篇，政府工作报告3份，排除重复文献3 823篇后，经过题目/摘要筛选和阅读全文，最终纳入文献25篇，中文7篇，英文18篇。发表时间为2010 - 2022年。国外人群9篇，国内人群16篇。样本量60 ～ 17 637例，共52 617例高龄老人。纳入文献的评价结果整体质量较好。见表1。

2 Meta分析结果 25篇文献采用随机效应模型进行Meta合并(纳入研究异质性较大)，高龄老人睡眠障碍率为28.8%(95%CI：23.4% ～ 34.9%)。见图1。

图1 高龄老人睡眠障碍患病率的Meta分析结果Fig.1 Meta-analysis of the prevalence of sleep disorders in the elderly over 80 years

25篇文献中10篇采用了PSQI方式评价高龄老人睡眠质量，采用随机效应模型进行Meta合并(研究异质性较大)，高龄老人PSQI评价的睡眠障碍率为40.7%(95%CI：33.4% ～ 49.5%)。见图2。

图2 高龄老人中PSQI判断睡眠障碍患病率的Meta分析结果Fig.2 Meta-analysis of prevalence of sleep disorders determined by PSQI in the elderly over 80 years

3 亚组分析 亚组分析未按年龄分组，分别按照国家/地区和性别进行亚组分析。从表2可以看出，基于随机效应模型Meta亚组分析结果显示，女性的睡眠障碍率高于男性。按照国家/地区进行亚组分析，有16篇为中国高龄老人，9篇为国外百岁老人，结果显示中国高龄老人睡眠障碍率略高于国外高龄老人。同时，从表2可以看出，即使在亚组分析中，仍观察到较高的异质性。

表2 高龄老人睡眠障碍的亚组分析结果Tab. 2 Subgroup analysis for the prevalence of sleep disorders in the elderly over 80 years

4 敏感性分析 逐一剔除单个研究，敏感性分析提示本研究结果较为稳定。见图3。

图3 敏感性分析结果Fig.3 Results of sensitivity analysis

5 发表偏倚 采用Egger’s对25篇文献进行检测，结果显示未发现显著的发表偏倚(P=0.037)。

本研究基于既往20余年关于高龄老人睡眠障碍的横断面调查和队列研究基线资料，首次对高龄老人的睡眠障碍分布情况进行Meta分析，结果显示，高龄老人中睡眠障碍率为28.8%(95%CI：23.4% ～ 34.9%)。

睡眠问题是影响人群健康水平的重要可改变因素。既往研究显示，随年龄增加，睡眠障碍的患病率会增加，同时睡眠结构也会发生改变[31]。老年人的睡眠质量更多地依赖于身体、环境和健康因素，而不是依赖于年龄的睡眠变化[32]。鉴于睡眠问题会影响到人体的代谢功能，并引起多种慢性病的患病风险乃至死亡风险的提高[33-34]。因此不能将老年人群的睡眠障碍增加简单看作衰老的正常表现。发展中国家正在经历快速的人口和流行病学转型。睡眠问题在许多发展中国家可能是一个未被认识的公共卫生问题，尤其是在老年人中。随着中国老龄化进程的加快，高龄老人的数量和比例均在快速增加，而既往的研究多将65岁以上人群统一描述，缺乏对高龄老人睡眠障碍的专项研究[35]。故本文对于高龄老人睡眠障碍率进行Meta分析，有利于进一步开展高龄老人睡眠障碍影响因素和功能生理心理健康的关联研究。

既往对英美国家不同年龄组人群的睡眠障碍率的系统综述显示，失眠症状最常见于65岁以上老年人(20.2%)，女性高于男性(25.3%vs14.5%)[35]。且该研究显示低睡眠质量和失眠症状的流行情况高于睡眠时间不足和自评，这与我们的研究结果一致。一项对中国60岁以上人群睡眠障碍率(仅采用PSQI判断)的Meta分析显示，我国60岁以上老年人的合并睡眠障碍率为41.2%(95%CI：36.2% ～ 46.2%)，男性35.7%，女性45.0%[36]，高于本研究的合并结果，这可能由于睡眠障碍的判定标准不同，但与本研究亚组分析中国内高龄老人的睡眠障碍率较国外老人高的结果一致。

本研究结果显示，对于高龄老人，特别是百岁老人的睡眠问题关注不足，采用结构化量表收集百岁老人睡眠信息的研究仅检索到1篇。而睡眠时长、自评睡眠质量与结构化量表评价得出的睡眠障碍率不同，采用评价工具的不同是既往高龄老人睡眠障碍率差异较大的原因之一。

睡眠时长、自评和结构化量表评价的睡眠障碍率存在差异，关于对高龄老人采用何种方式进行睡眠障碍的诊断和判定更优，尚未检索到相关研究。值得注意的是，既往多项研究显示，高龄老人中睡眠障碍的特殊表现为嗜睡[18,28]。而目前所使用的以PSQI为代表的结构化量表中的相关评价多以睡眠时长越长作为睡眠质量越高的标准[26]。这在高龄老人中使用是否需做相应调整，尚无研究进行探索。综合评价高龄老人的睡眠时长和睡眠质量或可提供不同的关联信息，需要进一步的研究探索。

本文存在下列局限性：1)存在较大异质性，由于原始研究数据信息受限，尽管已经针对性别、国家/地区开展亚组分析，但仍未明确异质性来源；
2)尽管进行了全面检索，部分文献或数据仍可能出现漏检的情况；
3)数据结果主要集中在开展过高龄老人相关研究的国家或地区，其代表性有限，外推需谨慎。

综上，本研究基于Meta分析的结果显示，高龄老人中睡眠障碍流行，应重视和评估高龄乃至百岁老人睡眠障碍的流行分布特征及其与慢性病、功能健康状况、死亡等健康结局的关联，为阐明相关问题提供科学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