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学生汉语学习中的声调偏误分析

傅海峰

（辽宁师范大学，辽宁大连 116029）

在“目前世界上7000 多种语言”[1]中，“大多数语言音节发音时，音高和音高的曲拱变化，都可以用来表示意义之间的细微差别，比如表达强调，区别陈述与疑问语气等。但在声调语言中，语音的音高变化会影响基本的词汇意义或语法意义，这种音节的音高差异变化称为声调。”[2]

声调语言，即因声调的差异而表达出不同语义的语言。在非声调语言中，声调的不同只表达语气的不同，并不区别语义。概括地说，印欧语系的语言一般是非声调语言，像英语、法语、德语、波兰语等；
汉藏语系的语言很多是声调语言，像汉语、泰国语、越南语等。在非洲、北美洲，有些语言也是声调语言。英国人和其他民族在说拉丁语时，都“免不了赋予这个古典语言一个民族腔的色彩，这是全世界的通病”[3]。所以，学习一门外语时，必须保持发音的原汁原味，否则，会产生严重的交际障碍。

钱冠连先生说，“话”必须在“说”的流动中才有意义[4]。而要正确地说“话”，汉语四声的传递至关重要。汉语四个声调分别是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口语中也称为一声、二声、三声、四声。汉语声调有相对固定的调值，通常用五度标记法来表示：55 代表一声，35 代表二声，214 代表三声，51 代表四声。

本文结论基于对6 名波兰学生的实际发音调查，所有语音材料均出自教材《纵横汉语》0册，没有生词。因此，学生在朗读时不存在词义障碍，不会因不认识某字而影响发音。笔者根据学生发音时出现错误的数量、频率，计算某词的错误比例，从而得出声调组合的难易结果。

（一）词

1.双音节词。双音节词有20 组，每组14个词，共280 个词，分别按不同声调组合排列。学生容易读错的词语主要集中在以三声和四声开始的组合上，具体统计结果见表1。

从表1 可以看出，在双音节词中，3+2 的组合最难读，错误率达到47.6%；
1+1 的组合最容易读，错误率仅为8.3%。

表1 双音节词语声调错误表

究其原因，在3+2 组合中，三声本来就是最难的发音，从2 开始，降到1，又升到4，然后再回到3，再升到5，在极短的时间内几乎把整个调值系统的音都发了一遍，这对学生来说是非常困难的，出现错误也是可以理解的。而1+1 组合中，两个音节的音高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从5 开始，在5 结束，是所有双音节组合中最容易读的。

在轻声组合中，4+0 组合错误率最高，达到27.4%。但并不是学生对轻声掌握不准，而是大部分学生在读前一个音节时出现了错误。比如，有4 人把“帽4 子0”读成“帽2 子0”；
“事4 情0”有人读成“事2 情0”，有人读成“事3 情0”。因为第四声是从高调5 到低调1，后面再发轻声，难度较大。所以，学生就把四声不自觉地读成了其他声调，再读轻声，这样容易一些。而3+0 组合错误率最低，仅为13%。

2.三音节词。和双音节词相比，备选三音节词无法穷尽所有排列组合。一是组合规模过于庞大；
二是学生所学词汇量有限。所以，备选三音节词只是随机选择，无法全面体现学生错误情况，但在一定程度上也说明了问题。备选三音节词共46 个，调查结果见表2。

表2 三音节词语声调错误表

学生平均读错率为36.6%，其中“李维斯（3+2+1）”“专卖店（1+4+4）”两个词的读错率为100%。这说明，三音节词的错误承继了双音节词。在双音节词中，3+2 组合读错率最高、最难，而3+2+1 则难上加难，故而出错率达到100%。1+4 的双音节组合读错率为40.5%，在此基础上再加一个第四声，也是难上加难。所以，100%的读错率也就可以理解了。除此之外，“四合院（4+2+4）”“T 恤衫（1+4+1）”的读错率都达到83%。

3.四音节词（17 个）。出于同样原因，备选四音节词也是在有限范围内选择的。学生读错情况见表3。

表3 四音节词语声调错误表

学生平均读错率为53.92%，超过了一半。其中“入乡随俗（4+1+2+2）”一词读错率为100%，“阿迪达斯（1+2+2+1）”“美中不足（3+1+4+2）”“各种各样（4+3+4+4）”三个词读错率都是83%。

（二）句子

1.五音节短句（20 个）。五音节词其实是短句，受断句等因素影响，读起来难度更大。备选句子也是在有限范围内选择的，学生读错情况见表4。

表4 五音节短句声调错误表

统计结果表明，五音节短句的平均读错率为45%。相比于三音节词和四音节词，五音节短句情况略好。没有学生都读错的句子，读错最多的是“耐克牌帽子（4+4+2+4+0）”，达到83%。“两斤半葡萄（3+1+4+2+0）”“面包夹火腿（4+1+1+3+3）”“小葱拌豆腐（3+1+4+4+0）”三个短句的读错率为67%。

2.六音节短句。备选六音节短句共16 句，学生读错情况见表5。

表5 六音节短句声调错误表

统计结果表明，学生的平均读错率为54.2%。其中“有一个卫生间（3+1+0+4+1+1）”一句，学生100%读错。

3.十音节句子。备选十音节句子共5 个，学生读错情况见表6。

表6 十音节句子声调错误表

统计结果表明，学生的平均读错率为56.7%。其中“我取了包裹就回学校了（3+3+0+1+3+4+2+2+4+0）”一句，读错率为100%。此处学生有一个共同的错误，那就是三声连读。在两个三声音节连读时，前面一个三声读作二声，后面一个三声读原调。学生在此句中都把后面的三声读成了四声。

庄子说，“人籁由人类社会所说的‘言’构成”[5]。外国人要与我们交流，唯有说一口地道的汉语，才能真实地表情达意，而“汉语口语课堂是留学生练习发音，强化训练说的课堂”[6]。在口语教学中，声调教学又是重中之重，教学时必须有的放矢。波兰学生在学习声调时，单音节词、双音节词掌握较好；
单音节中三声出错相对较多，双音节词中3+2 组合较容易读错；
三音节、四音节、五音节、六音节、十音节和更多音节的句子，容易出现错误。出错的原因，有的是由于单音节和双音节的错误，有的是受三声连读、轻声、重音甚至断句的影响。以上种种，都是我们在对外汉语教学中应该重点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