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古树名木分类保护的思考

郑 坤,罗婷文,徐志搏

(1.自然资源部城市国土资源监测与仿真重点实验室,广东 深圳 518034；
2.深圳市规划和自然资源数据管理中心,广东 深圳 518034)

我国城市建设长期以增量发展为主、以经济利益为核心,尽管城市体量显著增长,却忽视了资源的高效利用和城市品质的塑造[1]。在城市化进程的大举推进中,与历史文化街区、历史文物、历史建筑、遗迹一样,众多承载着城市发展、演变历程的古树名木在城市化大潮中逐渐消亡[2]。随着城市建设扩张,城市人口持续高度集聚、城市建设活动愈加频繁、城市空间结构更加复杂、城市空间用地愈发紧张,城市中现存的多数古树名木面临着迁移、砍伐、保护利用等不同的命运[3],古树名木生存空间、生长质量、价值传承面临着严峻挑战,保护难度与压力与日俱增。古树名木是经过时间和空间的共同筛选所遗留下来的自然文化瑰宝,是城市现代化建设的一张绿色名片,无法代替、不可再生[4]。古树名木保护是加强城市植物多样性保护和建设宜居城市的重要内容[5],在“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生态文明思想指导下,古树名木保护成为城市落实生态文明建设重要的实践形式。

1.1 分级及管理

古树是树龄在100a以上的树木,名木是国内外稀有的具有历史价值和纪念意义及重要科研价值的树木。根据规定古树名木实行分级管理,《城市古树名木保护管理办法》[6]将古树名木分为一级和二级。凡树龄在300a以上或者特别珍贵稀有、具有重要历史价值和纪念意义或重要科研价值的古树名木,为一级古树名木；
其余为二级古树名木。在古树名木保护管理过程中,多地对古树名木保护等级进行细化。广西、陕西将树龄1 000a及以上的树木列为特级保护,形成特级、一级、二级和三级保护体系；
北京市对树龄300a以上的树木实行一级保护；
天津市将树龄100a以上(含100a)的古树实行一级保护；
福建省在树龄的基础上结合古树分布做进一步细分,城市规划区内的二级以上古树实行一级保护,城市规划区内的三级古树实行二级保护。

通过梳理多地古树名木保护管理规定,发现在古树名木保护管理过程中不同保护等级,在鉴定认定、保护范围划定、巡护检查、树木移植、责任追究等方面各不相同。在鉴定认定时,通常特级、一级保护的古树名木由省级人民政府认定并公布；
二级保护的由市级人民政府认定并公布；
三级保护的古树名木(含古树后续资源)由县级人民政府认定并公布。在划定保护范围时,在树冠垂直投影5m的范围内为古树名木保护范围的基础上,部分地区根据保护等级继续细分。如浙江提出一级保护的古树和名木保护范围不小于树冠垂直投影外5m；
二级保护的古树保护范围不小于树冠垂直投影外3m；
三级保护的古树保护范围不小于树冠垂直投影外2m。在巡护检查时,通常根据等级设计养护检查周期,如特级和一级保护为每3个月、二级保护每半年、三级为每年检查1次。因特殊需要迁移古树名木时,根据等级分别向省、市、区古树名木主管部门提出申请。另外,古树名木的违规责任追究,同一情节下,因古树名木等级不同最终责任后果也有所不同。

1.2 分区及管理

古树名木分区主要是指古树名木的空间分区管理。宏观来看,通常将全域古树名木进行统一管理,部分地区在制定规定、调查普查、职责分工等具体工作执行时结合树木空间位置进行分区细化。《城市绿化条例》对分布于城市规划区的古树名木提出管理要求,如福州、哈尔滨、开封等地出台城市古树名木保护管理办法等；
广东省在开展2016年新一轮古树名木资源普查建档工作时,明确调查范围为城镇、乡村范围内的古树名木,自然保护区内生长的古树名木不纳入普查范围；
贵州省以城市规划区为依据进行职责划分,城市规划区以外的古树名木的保护、管理和监督工作由县级以上人民政府林业主管部门负责,城市规划区以内的古树名木的保护、管理和监督工作由县级以上人民政府林业或者城市园林绿化主管部门负责等。微观来看,古树名木的分布如道路边、水库旁、宗祠边、公园里、学校里等空间小场所分类,也是描述古树名木生长环境的重要内容,是古树名木保护的关注内容。

2.1 空间用地矛盾更突出

据统计,城市中绝大部分古树名木散落分布于公共绿地、更新单元、城中村、市政道路、居民院落等区域,建筑密集、建设活动频繁,人类活动干扰大[7]。城市建设、经济生产、居民生活、树木生长均需土地空间,伴随城市化发展进程加快,更多的人口集聚、更多的社会经济活动增长、更多元化的居民生活需求扩张,古树名木的生长空间愈加受到挤占。古树名木原有的生长空间不断被侵蚀,光、热、水、风等自然生长条件急剧改变[8],其生长势和生长环境面临着严峻的考验[9]。近年来,城市建设与树木生长的社会舆情频发,人与树、树与地之间的冲突越加激烈。相对于乡村、自然保护地等区域,城市地区土地空间更少、建设活动更多,面临的冲突场景更多,现有古树名木空间管控要求面向全域范围,对于具体如何协调城市建设与树木生长空间尚未规定,亟须提出缓解城市古树名木用地冲突的应对策略。

2.2 精细化管理要求更高

古树名木于城市空间是个客观存在的生命,任何开发建设对于古树名木都是外来的侵入[10],随着城市化进程加快,古树名木保护与城市建设发展的冲突场景逐渐增多。如高速公路、地铁道路、高铁道路、电力通信工程、跨海大桥等线性工程,垃圾填埋场、污水处理厂、危化物储存等市政工程,水源(含水库、引调水)、河道廊线(改建、扩建)等水利工程,棚户区改造、城市更新等旧城改造提升项目以及属地单位日常建设施工项目场景更多。古树名木生存除空间用地冲突外,更面临着周边环境影响生存质量等问题。同时,随着城市规模扩大,改变原来的乡土风貌,带来大量的人口流动,多元化的文化交流增加,古树名木留存的乡土记忆、文化底蕴逐渐淡化,古树价值传承亦存在挑战。目前，古树名木的分类管理虽已细化,但多面向古树名木的健康生长,历史、文化等社会价值内涵的挖掘与拓展不足。随着城市多元化发展,古树名木生长、生存以及价值传承面临着多方面威胁,树木精细化管理水平亟需进一步提升。

鉴于古树名木与城市紫线在空间分布、价值内涵、管控需求等诸多方面存在相似性,面向城市古树名木保护面临的空间用地冲突及精细化管理需求,参考城市紫线管理内容,提出特点分类、管控分区两点思考。

3.1 分类类型

3.1.1特点分类

古树名木的保护要素分为物质要素和非物质要素,其中物质要素包括树木实体和生长环境,非物质要素主要是指历史文化的表现[11]。结合古树名木的年长树龄、树种起源、坐落分布等特征,古树名木更具多重价值和多元特点。根据古树名木资源状况以及城市建设发展现状,对古树名木进行特点分类(表1)。

表1 古树名木特点分类表

3.1.2管控分区

古树名木保护不仅关注树木本身,更要保护其所在的空间环境和自然环境,要考虑古树名木的生长环境及周边环境的整体性。基于整体性、差异性、可操作性、延续性原则,考虑古树名木生长的地上、地面及地下空间需求,对古树名木进行空间管理分区(表2)。

表2 古树名木管控分区类型表

3.2 保护对策

3.2.1基于分类特点的有序保护

结合古树名木资源状况和城市发展实际,按照树木的重要程度、关注程度,对10类古树名木划分为4层次的保护级别(表3)。

表3 古树名木分类管理级别对照表

1)特别保护的古树名木,从严保护和试点示范。根据管理要求和树木生长状况,重点养护、从严监管。同时,结合树木健康监测、监测评估、业务融合应用工作,优先选取特别保护古树名木进行试点示范。

2)重点保护的古树名木,实行差异化管理。根据树木特点进行针对性养护管理。数量相对稀少的古树名木,结合树种特色制定专门养护方案并开展稀有古树树种起源相关研究,挖掘并延展树木的价值内涵。生长势衰弱(或濒危)的古树名木,及时聘请专业养护团队进行专门管养,探寻长势变弱的原因,规范养护台账并做好经验推广(或教训普及)。人类干扰大的古树名木,建立古树名木名单、落实养护责任,适时开展监测评估,及时进行风险管控,保障树木健康生长。移植的古树名木,事前做好迁移审批、事中做好养护监测、事后做好跟踪监管。有典故的古树名木,让古树讲故事、唤醒公众的保护意识,营造全民参与古树名木保护的良好社会氛围。古树群,进行资源调查建档,根据城市特色及古树资源特点,将成片集中分布的名木群、城中村古树群、集中分布城市公园的古树、郊区风水林纳入古树群整体保护,打造城市古树名木保护名片。

3)关注保护的古树后续资源,制定资源认定鉴定办法及操作指引,建立古树后续资源档案库,完善古树后续资源与古树名木保护管理衔接机制。权属不清或具有历史遗留问题的古树名木,及时做好动态跟踪,及时做好社会舆情防控应对。一般保护的城市古树名木,按照古树名木管理规定执行。

3.2.2基于空间情景的分区管控

通过梳理,城市发展与古树名木空间冲突主要与各类建设项目相关,考虑空间分类管理,以建设项目选址为例,结合管理情形梳理出以下冲突情景(表4)。

表4 古树名木空间冲突情形对照表

1)情景1 调整建设项目选址或调整建设项目方案,将古树名木保护范围与建设项目选址范围分离。

2)情景2 调整建设项目方案并制定古树名木保护方案,在有限的空间范围内,将建设活动对古树名木的影响降低到最低。

3)情景3 原则上,古树名木应就地保护,禁止迁移。因特殊项目需要确需进行移植的,应在移植前进行选址唯一性专家论证,古树名木保护方案通过论证后方可进行古树名木迁移,尽可能地降低古树名木生长影响。

4)情景4 调整建设项目选址与古树名木保护范围交叉区域或调整建设项目方案,将古树名木保护范围与建设项目选址交叉范围分离。

5)情景5 调整与古树名木保护范围交叉区域建设项目方案并制定古树名木保护方案,将建设活动对古树名木的影响降低到最低。

6)情景6 参照情景3,原则上就地保护,视建设项目类型、保护等级、树木生长势等实际情况,进行选址唯一性专家论证、制定古树名木保护方案,尽可能地降低古树名木生长影响。

7)情景7 视建设项目类型、保护等级、树木生长势等实际情况,进行针对性养护管理。

8)情景8 视建设项目类型、保护等级、树木生长势等实际情况,进行针对性养护管理。鼓励古树名木活化利用,将区域内古树名木融入建设规划与景观设计,以古树名木打造项目新名片、景点新招聘以及企业活口碑。

古树名木保护不仅涉及生物学、生态学、物候学、社会学、历史学、地理学等多个学科领域,更涉及城市建设发展、自然资源管理等多个部门,是一个综合性、系统性的工作,应进行多业务的应用融合,进而真正实现古树名木的分级分类精细化管理。如涉及古树名木空间管控的,可与建设项目审批多个环节融合,将古树名木空间管控数据纳入建设项目用地预审、建设项目选址意见书审查、建设用地规划许可证核发审查以及建设工程方案设计核查等多个环节,与城市蓝线、黄线、紫线、绿线等各类管控要素形成控制范围,便于古树名木主管部门及时进行用地审查与核查。涉及古树名木精细管理的,可与城市建设多个数据平台融合应用,借助城市综合信息平台的数据、信息、渠道等优势,实现古树名木数据的及时共享、及时管控。同时,古树名木保护是项“全民运动”,应充分调动社会公众的参与积极性,汇成古树名木管护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