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唐代开元时期官员的仕宦之路——《沈从道墓志》考释

王庆昱

（陕西师范大学 人文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陕西 西安 710062）

公元589年隋文帝灭掉南方的陈朝，统一南北，结束了自汉末以来将近四百年的分裂局面。自东汉末年黄巾起义，大批士人南下，西晋末年永嘉南渡，东晋偏安南方，开启南朝五朝，这期间不断有北方流民南下。南朝长期被视为正朔所在，北方则自永嘉之乱后，进入十六国时期，一个多世纪里先后有多个民族入主中原。公元386年拓跋珪建立北魏，最终在太武帝拓跋焘时期统一北方，逐渐结束北方混乱的局面。

北魏孝文帝改革之后，北方在武力上占据优势，统一的趋势逐渐向北朝靠近。南朝梁经过“侯景之乱”后实力大减，统一的趋势日渐明显。虽然北方分为东西，但是无论是东魏北齐还是西魏北周，在统一的道路上都比南朝的梁陈走得更远。

自永嘉南渡之后，西魏宇文泰平江陵，大批南方士人进入关中，隋文帝灭陈，再次掳掠大批南方士人入关。吴兴沈氏作为南朝士族，在江陵陷落以及南朝陈被灭之后，也被迫迁入关中，经北周隋朝入唐。尽管吴兴沈氏在南朝亦文亦武，然入唐之后，其家族在儒学以及文化上的优势，使得其家族终唐一代文脉不断。

吴兴沈氏作为北朝后期入关的士族，在周隋时期仕宦不显，入唐之后，其家族致力于文化方面的发展，终成为唐代著名的文化士族。但是相比于其他关陇士族以及由南入北的士族，吴兴沈氏在唐代只能算中级士族家族，因而传世史书以及相关文集等，虽然有所收录其家族事迹，但比较有限。近年来新出墓志材料，有不少涉及吴兴沈氏者，唐天宝时期的《沈从道墓志》就是其中的一例。

沈从道出自吴兴沈氏，但是传世史书对其相关事迹记载有限，只是了解其是唐代著名的书法家，与唐德宗的母亲，同出于吴兴沈氏。然《沈从道墓志》的出土，记载了其科举出身，并且其仕宦半个多世纪，先后历经唐高宗、武则天、唐中宗、唐睿宗，最终卒于唐玄宗开元时期。并且通过墓志得以了解，其夫人为唐代著名书法家虞世南曾孙，为研究唐代书法史也提供了新的资料和视角。因而笔者不揣浅陋，以《洛阳流散唐代墓志续编》录文为本[1]329，拟对沈从道家族以及仕宦等相关事迹，进行考释。

唐故中大夫广平郡太守上柱国吴兴沈君墓志铭并序

朝议郎华原县尉渤海高敭庭撰

公讳从道，字希言，姓沈氏，其先吴兴乌程人也。代禄伊峻，今居洛京焉。自唐郊守祀，楚县称公。将顿子而会盟，及隐侯而得俊。沈义以灵官授液，神游元老之都；
沈劲以上将分麾，名入忠臣之传。世济不陨，种德存焉。公隋开府仪同三司、鸿胪卿琳之曾孙。皇朝散大夫、陕州司马士衡之孙。朝散大夫、比库二部员外郎余庆之子。承积善之丕绪，体冲和之淑姿。佩觿而明慧已彰，舞象而诗书足用。弱冠进士及第。解褐绛州翼城县主簿，调补扬州江都县丞，转洛州密县主簿，历汴州司户参军。学成蚁术，宦渐鸿飞。终韫价于椅桐，且卑栖于枳棘。持平为政，清介立身。锥不处囊，镜仍傍照。河南道按察使擢充判官。王臣謇謇，使者皇皇。黜陟幽明，旌别淑忒。轺车系赖，具以名升。迁少府监丞。加朝散大夫，改河南府河阳县令。懿夫九贡是锺，兼用万邦之俊。蔡敬仲之居御府，即锻龙泉；
潘安仁之宰王畿，遽题蝉翼。寻迁比部员外郎、祠部郎中。汉除官职，初置五人。晋重郎官，先求百里。握兰之选，誉重朝端。伐枳之□，□闻州境。俄出为舒州刺史。三载考绩，六条惟允。入拜右司郎中。不忮不求，惟精惟一。公心奉上，直道事人。寻除军器监。尞攴迺甲胄，立尔□矛；
牣彼铁官，充于玉府。迁太原府少尹，兼留守北都。井陉前塞，余祁大薮。有郭伋之威惠，受萧何之寄托。更岁，移冀州刺史。朱子元之果决，奸吏自惊；
贾孟坚之仁明，贪夫解印。寻除苏州刺史。无何，迁广平郡太守。丛台之下，袨服生风。阊门之前，淫哇落日。政声一变，礼乐再张。悛喑呜于吴趋，易豪华于赵际。公措心弦直，履道泉平。不挠法以求安，忤时权而见退。开元廿八年八月十五日，奉勑归丘园，鼓缶自歌，挥金取乐。以大唐天宝元载九月七日终于巩县之私第，春秋八十一。戒以俭葬，形于遗旨。公辰象丽精，山泽通气。才无所假，识无遗鉴。四典州郡，三游省阁。临事必达，立诚必应。位不充量，天不与年。历官滋多，家无余积。抚育孤稚，犹己所生。词翰若流，诵者盈口。每课最时，及官吏林攒，面书考词，有如宿构。文集卌卷，见行于时。夫人毗陵县君会稽虞氏，永兴公世南之曾孙，龙州刺史謇之女。亦既有行，正位于内。戒攸遂之典，叶和鸣之繇。阴德无厚，旋怆先夫。以开元十三年二月十三日终于洛州温柔里之私第，春秋卌三。粤以天宝四载岁在乙酉七月丁巳朔十七日癸酉合葬于河南府北廿里邙山之阳，礼也。嗣子荣王府参军务光等，爱敬哀戚，地义天经。卜其宅兆，送以刍灵。露滋草白，烟覆松青。生金刻字，屑凡题铭。呜呼哀哉，铭曰：

粤有箭竹，东南之美。岂惟厥贡，实媲君子。凛凛贞节，堂堂容止。间气挺生，应运攸仕。其一。履历州郡，回还省阁。介穴潜龟，毛群处鹤。直而不肆，谦而能约。始陟享衢，未翔寥廓。其二。日月逝矣，田园告归。子孙筵列，邑里金挥。徂谢道尽，畴年事违。池平径灭，昨是今非。其三。剑影俱沉，桐枝双折。昔殊偕老，兹焉共穴。霤动鱼飞，隅深蚁结。荣华歌笑，空余像设。其四。卜洛之北，邙山之前。穷尘昼起，燐火宵然。苍苍松柏，琴瑟风□。□薶玉树，万古千年。其五。

关于沈从道的事迹，《书史会要》载其书法师自虞世南，“沈从道，师虞，颇有体势”[2]。《元和姓纂》作：“生从近，右司郎中、翼州刺史。”[3]1135《元和姓纂新校证》改为“从道”[4]。关于沈从道的事迹，传世记载大概如此。涉及其家族特别是其仕宦方面，《沈从道墓志》提供了更多的信息，可以说志文记载不次于两《唐书》一篇传记的体量。

志文载：“公讳从道，字希言，姓沈氏，其先吴兴乌程人也。”可知墓志主人沈从道，志文还记载了其字“希言”，出自吴兴沈氏。其实关于吴兴沈氏的相关研究，有多篇研究文章，此不赘述[5-7]。沈从道出自吴兴沈氏，但是入唐之后，其家族“代禄伊峻，今居洛京焉”。冻国栋先生曾详细论述了入唐之后，大批士人迁居两京，居住在洛阳者尤多[8]。

关于沈氏起源，志文载：“自唐郊守祀，楚县称公。将顿子而会盟，及隐侯而得俊。沈义以灵官授液，神游元老之都；
沈劲以上将分麾，名入忠臣之传。世济不陨，种德存焉”。《元和姓纂》则载：“周文王第十子聃食采于沈，因氏焉。今汝南平舆沈亭，即沈子国也。”[3]1128《沈从道墓志》大致记载了沈地在春秋之时属于楚国，“唐郊守祀”似乎追到了夏朝之时，《元和姓纂》则记载了沈氏姓氏的来源。《沈易从墓志》则载：“得姓夏氏，发源平舆。当春秋之时，为列国之子。”[1]305认为沈氏得姓于夏朝，封地在平舆，春秋时期属于楚国。则《沈从道墓志》《沈易从墓志》都追溯其族源为夏时，《元和姓纂》则认为出自周文王之后，姑且存疑。

至于沈氏何时迁居江南，《元和姓纂》载：“汉光禄勋、海昏侯沈戎，后居会稽乌程。吴兴分乌程为吴郡。”[3]1129则记载了沈氏自东汉末年迁居吴兴。《沈易从墓志》载：“十九代祖海昏侯戎，汉末避地江表，子孙流衍，衣冠人物，莫之与京。”[1]305则记载了其家族自东汉末年来到江南的史实。至于其家族何时由南入北，《沈从道墓志》无载，然《沈易从墓志》载：“高祖勰，仕口为安陆太守，周武帝娶女为后，举族归周”[1]305。沈勰史书无载，然根据《沈易从墓志》沈勰为沈琳的父亲。至于周武帝娶女为后，则不见于史书记载，然沈勰担任的安陆太守，可能是北周的藩属国梁的管辖范围，则其家族是在北周时期由南入北。

志文记载了沈从道家族在隋及初唐的仕宦，志文载：“公隋开府仪同三司、鸿胪卿琳之曾孙。皇朝散大夫、陕州司马士衡之孙。朝散大夫、比库二部员外郎余庆之子。”然《沈易从墓志》载：“曾祖琳，皇水部郎中、大理卿。祖士衡，陕州司马。”[1]305从两方墓志记载来看，沈琳应该是在唐初担任了中层文官和高层文官，《沈从道墓志》记载也许有误。沈士衡的仕宦相同，则沈士衡也只是担任了中层官员而已。《元和姓纂》作沈士衡担任“陕令”则有误，应该是担任了陕州司马。沈余庆担任员外郎，《唐尚书省右司郎官考》有收录。

志文还记载了沈从道的家庭情况，其“夫人毗陵县君会稽虞氏，永兴公世南之曾孙，龙州刺史謇之女。”沈从道书法师虞世南，看来是有所依据。其妻子出自虞世南家族。其子“嗣子荣王府参军务光等，爱敬哀戚，地义天经。”可见其不止有一个儿子，其中一个儿子沈务光，担任王府参军，据此可补《元和姓纂》。

通过对《沈从道墓志》的简单考释，可以得知沈从道出自吴兴沈氏，其家族在北周时期由南入北，在周隋时家族仕宦应该不高，因为《元和姓纂》以及出土墓志对其家族周隋时期的任职记载相对混乱。至于志文记载其家族因嫁女周武帝为后的事迹，不见于史书记载，有可能属于杜撰。入唐之后其家族以文化见长，家族仕宦也较为显赫，有高层也有中层官员，基本上看属于中层士族家族。

沈从道居住于洛阳，其家族也有居住于长安者，可见自从由南入北之后，很大程度上其家族主要居于两京，逐渐士族化，与原居地失去联系。沈从道夫人出自虞世南家族，而沈从道在唐代也是著名书法家，其书法师自虞世南，可见是有所本。志文还记载了沈从道一个儿子为沈务光，时担任亲王府参军。根据《沈从道墓志》记载可见其家族入唐之后，仕宦不断，有中层也有高层官员任职，属于唐代中层士族家族。

沈从道“以大唐天宝元载九月七日终于巩县之私第，春秋八十一”。中国传统纪年为虚岁，比周岁多一年，也即其生于唐高宗龙朔二年（662），卒于唐玄宗天宝元年（742），一生历经唐高宗、武则天以及唐中宗、唐睿宗两次即位、唐玄宗时期，从初唐到盛唐时期。

关于沈从道的仕宦，志文载：“弱冠进士及第”。弱冠为不足二十岁，其生于唐高宗龙朔二年（662），则其进士及第在唐高宗统治后期。其实根据相关研究，初唐时期进士科并没有受到十分的重视，释褐不易，并且初唐入仕主要以门荫和军功为主，进士科受到重视是开元以后[9]。

从沈从道的解褐以及之后的仕宦来看，唐高宗、武则天时期，进士及第者并没有受到十分的重视。根据志文：“解褐绛州翼城县主簿，调补扬州江都县丞，转洛州密县主簿，历汴州司户参军。”一般进士及第后要守选，王勋成先生认为唐代前期进士守选时间不知，但唐开元后一般守选时间为三年[10]68。沈从道在二十岁左右进士及第，如果守选三年，差不多在公元684年释褐，也即唐高宗统治最后一年，出任翼城县主薄。

唐代县主簿是县令的总务属吏，主要是勾稽文书，并且对制约县令的滥权也有一定的作用[11]113-117。唐代前期科举取士的数量和重要性，都远远低于门荫和军功入仕者，所以这一时期的释褐官与唐开元后有一定的区别。而唐代前期的县主簿，科举出身者占有很大的比例，并且流外者相对较少[11]119-121。所以沈从道以进士及第，释褐担任县主薄，在当时属于正常现象。

沈从道第二任担任了扬州江都县丞，县丞为县令之贰。关于县丞的职责，根据相关研究主要是签署文书，处理县务。断绝狱讼，维护治安，为路过官员供奉用具，教化风俗，甚至于在特殊时期还有军事职能[11]89-92。县丞的迁入官多为县主薄和县尉，但是迁出为县主簿者大大减少。唐代前期县丞地位重要，后期因为各种因素，其职权被削弱，而不受重视[11]105-107。在唐代前期沈从道从主簿迁转为县丞，属于升官。

沈从道第三任则由县丞迁转为县主簿，不过是迁转为京畿县的主簿，应该也算是升官。沈从道在唐高宗统治最后一年释褐，其担任基层官员时期，主要在武则天统治时期，而武则天以洛阳作为神都，主要居住在洛阳，因而这一时期担任洛阳附近县的僚佐，重要性应该与担任京兆府属下县一样。

沈从道第四任职官担任了州参军，赖瑞和先生认为司户参军，其官品和地位都比参军要高，一般是士人第二任或者第三任官[12]159。沈从道担任汴州司户参军为其第四任职官。唐代称呼司功等各司参军为判司，一般州府的判司品级最高可达七品，并且一般州府的功、仓和户三曹地位最重要[12]173-180。沈从道从释褐担任地方一般县主簿，之后迁转为重要县县丞，后又担任京畿县主簿，在第四任官职迁转中，担任了地位颇为重要的州司户参军。一般唐代职官一期为四年，那么沈从道担任四任职官，如果按照正常情况来看，可能经十六年左右，也即公元700年左右，武则天统治后期。

沈从道担任京畿县主簿时，根据志文记载：“河南道按察使擢充判官。”根据《资治通鉴》记载：“时遣使按察十道，议者以山南所部阔远，乃分为东西道，又分陇右为河西道。”[13]6784则按察使在唐睿宗景云二年（711）设置，其实早在唐中宗神龙二年也曾设置过巡察使[13]6715。但是沈从道担任的是按察使判官，则其前四任职官担任的过程中，还有守选。一般唐代六品以下官员的守选是三年[10]155。那么沈从道四任职官，大概守选十二年，这样的话，其在景云二年（711）担任按察使判官，时间刚好对上。

按察使判官属于临时担任，随后“迁少府监丞。加朝散大夫，改河南府河阳县令。”沈从道担任少府监丞。少府监的职责是掌百工技巧之政令，总中尚、左尚、右尚、织染、掌冶五署之官署[14]571。沈从道担任少府监丞，为从六品，掌判监事。正如志文所说：“懿夫九贡是锺，兼用万邦之俊。蔡敬仲之居御府，即锻龙泉。”沈从道担任少府监丞当在唐玄宗即位初期，少府监主要负责制造，从志文记载来看，少府监所采之物，有来自远方部族之物，并且也负责制造精美的兵器等。也许因为其担任少府监丞，成绩卓越，给与了其从五品下的文散官——朝散大夫，以示表扬吧。

在担任了少府监丞之后，其迁转为河阳县令，河阳属于京畿县。赖瑞和先生把唐代县令分为三种类型，一般担任赤畿县令者多为出身良好者，拥有进士、明经或者同等条件的士人，仕途前景良好[12]223-224。唐玄宗即位之后，虽然洛阳的地位不如武则天统治时期，但是仍然受到重视。因而担任洛阳附近县令者，一般仕宦前景也不错。并且京畿县令多由郎官迁转而来，也说明了京畿县令之重要。

沈从道担任河阳县令之后，迁转为“寻迁比部员外郎、祠部郎中”。赖瑞和先生高度评价了郎官，他认为郎官数量多，并且多为五六品的中层文官，很多高层文官都担任过郎官，也就是唐朝官员由中层迁转为高层，往往会担任郎官[12]129-130。唐代郎官分为四个等级，比部属于第四层，属于刑部，祠部属于第三层，属于礼部。员外郎比郎中要低一层。这样我们看沈从道从京畿县令迁转为郎官，先担任了比部员外郎，随后迁转为祠部郎中。一般唐代担任郎官从闲司干起，后面逐渐迁转[12]147。比部员外郎属于闲司，而沈从道在担任了比部员外郎后，下一任就迁转为相对较好的祠部郎中。

虽然郎官品级看起来不高，但是往往郎官可以迁转为地方刺史，据志文看：“俄出为舒州刺史。三载考绩，六条惟允”。可见沈从道从郎官迁转为地方刺史。赖瑞和先生详细探讨了郎官与刺史的迁转，不能只从官品来看[12]153。从志文来看，沈从道在地方担任了三年刺史，政绩不错，又迁转为重要的右司郎中，时间当在开元中。

随后迁转为“寻除军器监。尞攴迺甲胄，立尔□矛；
牣彼铁官，充于玉府。迁太原府少尹，兼留守北都”。军器监开始属于少府监，开元十六年迁至北都，军器监为正四品，负责制造武器，按时缴纳到武库[14]577。志文也明确了沈从道作为军器监的职责。唐玄宗开元十六年把军器监迁至北都，也许有多种因素。沈从道担任军器监后，又迁转为太原府少尹兼留守北都，主要是负责北疆的安全，正如志文所载：“井陉前塞，余祁大薮。有郭伋之威惠，受萧何之寄托”。

随后其迁转为冀州刺史，冀州属于大州。随后“寻除苏州刺史。无何，迁广平郡太守”。唐代前期江南逐渐发展，特别是在经济方面，地位日益重要。沈从道从河北道大州迁转为江南的苏州刺史，也充分说明了朝廷对其重视。随后其迁转为洺州刺史。唐玄宗在统治后期曾改州为郡，广平郡也即洺州。然随后志文载：“开元廿八年八月十五日，奉勑归丘园，鼓缶自歌，挥金取乐。”主要是因为后来的唐代宗时为皇孙的李豫纳其侄女为后宫。而众所周知唐玄宗前期宠幸武惠妃，曾经一天杀三子。出于对外戚的防范，应该是沈氏被李豫纳为后宫后，沈从道被迫致仕。

从唐高宗统治最后一年到开元二十年，沈从道仕宦将近六十年，并且为官也接近二十任。其从基层文官做起，最终担任了大州刺史和右司郎中，可以说其仕宦还是很显达的。只是因为其家族与皇室联姻而被迫致仕，最终卒于洛阳。

根据沈从道的仕宦生涯，我们可以看到其最初以进士及第，释褐之后曾担任地方县主薄、县丞等基层文官，随后担任过京畿县令、郎官等中层文官，最终担任了高层文官。在以门荫、军功为主要入仕途径的唐代前期，其仕宦属于比较成功的类型。唐玄宗即位后，逐渐扩大科举取士。就是在这个转折时期，沈从道在担任了二十多年基层官员后，最终跻身要员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