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台文化创意产业融合发展成效及其推进策略

李雪珠，李碧珍

（1.福建江夏学院，福建 福州 350108；
2.福建师范大学经济学院，福建 福州 350108；
3.福建师范大学协和学院，福建 福州 350117）

近年来，我国文化产业发展势态良好。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21年我国规模以上文化及相关产业营业收入首次突破10万亿元，实现营业收入11.9064万亿元，比2020年增长16.0%[1]。文化创意产业作为新兴产业形态，已成为国民经济发展的新增长点，在经济社会发展中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文化创意设计和服务作为文化创意产业的直接相关领域，近年来在整个文化产业中的地位逐渐上升。2020年对我国大陆地区6.0万家规模以上文化及相关产业企业调查数据显示，规模以上创意设计服务1.5645万亿元，增长11.1%[2]，2021年对6.5万家规模以上文化及相关产业企业调查数据显示，规模以上文化创意设计服务企业营业收入实现1.9565万亿元，所占比重16.4%，比2020年增长16.6%[1]。可见，文化创意产业具有巨大的发展潜力。

发展文化创意产业是提升文化软实力的重要路径。近年来，福建省以推动“福”文化传承创新，打响“福”文化品牌为抓手，按照开发“福文创”、发展“福工艺”、创作“福文艺”、拓展“福之味”、打造“福文旅”的发展思路，采取政府引导、龙头企业、文旅深度融合等举措，推动“福”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打造了网龙公司、天之谷、福昕软件等一批特色鲜明、具有全国知名度的文化产业品牌。2022年上半年，全省3472家规模以上文化企业实现营业收入3275.8亿元，同比增长8.5%。台湾文化创意产业起步较早，注重文化与科技结合，重视产学研结合，经营管理经验丰富，经过20余年的建设，台湾文化创意产业逐步走向系统化、成熟化。

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签订以来，闽台两地不断拓宽合作领域，建设合作平台，丰富合作形式，文化创意产业交流与合作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但目前大陆关于闽台文化创意产业融合发展的研究整体数量不多，参考价值较为有限。因此，如何进一步优化闽台文化创意产业合作环境，以两岸青年为主力军，通过创意创业孵化、资源对接、文旅融合、商业合作等领域的深度合作探索，发挥内地巨大的文化创意市场优势，台湾创意、研发、营销、品牌经营、资本运作等方面的优势，加强闽台文化创意产业链衔接，共同弘扬中华文化，不断创造出有思想内涵、有精神价值的中华优秀文化产品，为两岸民众搭建心灵契合之桥提供重要的文化源泉，成为当下两岸经济文化合作研究的热点。

1.1 地理位置的优越性

福建省位于祖国东南沿海，与台湾隔海相望，是大陆距离台湾最近的省份，在海峡两岸的交流与合作中具有天然的地理优势。闽台两地处于“一带一路”战略发展的核心位置。福建是“一带一路”建设中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台湾是海上丝绸之路起始的要冲地带，台湾积极参与“一带一路”建设一方面有利于台湾搭上大陆经济发展的快车，另一方面有利于深化闽台产业合作的程度，推动两岸经济社会融合发展。福建和台湾在“一带一路”的背景下有着巨大的合作潜力，两地应抓住历史机遇，加强文化创意产业合作，开拓海外市场，实现互利双赢。近年来，福建省落实“新四通”，通过加强对台开放口岸建设、推进闽台陆路联通、推进两岸海铁联运和打造闽台空中快线等方案，推进交通基础设施联通，促进两岸应通尽通，将进一步提高两岸交流与合作的便利程度，深化闽台文化创意产业融合发展[3]。

1.2 闽台文化的同质性

闽台文化作为中华文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两岸人民共同创造的具有鲜明特色的地域文化，凝聚着两岸人民共同祖先的智慧结晶，保留和传递着两岸人民的历史记忆和特殊情感。闽台文化具有“五缘关系”，共同的文化根基为闽台文化创意产业融合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闽台文化具有许多共同的文化特质，如区域同一性、族根同缘性、语言同脉性、民俗同根性、宗教信仰同源性以及闽台地区的民风民俗、社会心理、饮食起居、祭祀婚丧等具体方面[4]。这些共同特质源于闽台两地深厚的历史渊源，是两地文化创意产业合作的一个重要优势。基于闽台文化的同质性，把文化资源优势转化为产业优势，开发共同的文化市场，对推动闽台文化创意产业融合发展具有重大意义。

1.3 资源禀赋的互补性

福建和台湾在市场容量、人才资源、资金投入等方面优势互补明显，是闽台文化创意产业合作的关键。闽台两地市场容量差异明显，台湾经济属于外向型经济，岛内市场需求有限且地域狭小限制了本土市场的进一步扩展，而福建背靠祖国大陆，具有广阔的市场发展前景，福建市场是台湾文创产品重要的消费市场。台湾十分重视培育创意人才，现已培养了大批文化创意产业人才，而福建文化创意产业人才管理处于低级阶段，缺乏高端创意人才，福建省可借鉴台湾人才培养方式，引进台湾文化创意人才。福建文化创意产业处于成长阶段，需要大量资金的投入，而台湾岛内投资环境恶化，大量资金需求出路，福建省可引进台商投资发展文化创意产业[5]。闽台两地发挥各自优势，整合资源，互补合作，有利于实现“共赢”局面。

1.4 政策的加码助力

福建省大力支持和发展文化创意产业，出台一系列政策措施为闽台文化创意产业融合发展提供了强大的支撑。福建省认真贯彻《国务院关于支持福建省加快建设海峡西岸经济区的若干意见》的要求，建立海峡两岸文化产业合作中心。福建省、省直各部门和各设区市出台相关政策支持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促进闽台文化创意产业融合发展，深化两岸文化产业的合作，逐渐形成闽台文化创意产业交流的政策支持系统[6]。福建自由贸易园区的成立充分发挥福建对台优势，强调突出对台自由贸易，推出一系列政策举措促进两岸经贸合作，为两岸的交流与合作搭建了一个良好的平台，闽台两地文化创意产业发展市场发展前景更为广阔。

2.1 合作范围扩大

闽台文化创意产业合作的领域逐渐扩大，在工艺美术、文化会展、表演艺术、文化旅游等创意产业门类合作成效显著。2019年在厦门成立海峡工艺美术馆，馆内收藏大量海峡两岸工艺美术大师级作品，向大众展示海峡两岸工艺美作品同时推动两岸工艺美术者的交流合作；
2021年为期一个月的第九届海峡文化创意产业会展在台北开幕，展示了近500件各式各样的文创设计产品，让台湾了解到近年来大陆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成就；
2022年闽台南音艺术家音乐会在福建职业艺术学院举办，活动邀请两岸南音代表性传承人及团队联合演出，推动了闽台两地南音艺术家交流互鉴也让更多师生了解南音艺术，促进非遗的传承和保护；
从“小三通”到“大三通”再到“新四通”，闽台旅游业合作已步入深度发展阶段，近年来两地创新旅游业合作模式，依托妈祖文化、客家文化等共同文化资源，推进文化与旅游结合，打造“海峡旅游”品牌，两岸文化旅游业合作发展取得了显著的成就，大陆赴台游客仍是台湾最大的客源市场，台湾游客在福建接待游客量所占比重逐年上升。

2.2 合作平台建设

福建省贯彻落实党中央对台发展方针，积极举办两岸文化创意产业交流的论坛、会展等活动，鼓励支持闽台文化创意产业园的建设，为闽台文化创意产业的交流与合作搭建平台。

闽台文化创意产业合作有海峡论坛、海峡两岸文化产业博览会、海峡工艺品博览会、海峡两岸图书交易会等平台。近年来，两地积极建设新的合作平台，2020年第十三届海峡两岸（厦门）文化产业博览交易会创新设立了“两岸海丝文创馆”，组织许多台资文创企业参展，给观众带来各色各样的文化创意产品，促进两岸文化创意产业融合交流，为在大陆创业的台湾青年搭建一个展示的舞台；
2021年第六届闽台文创周在福州烟台山历史风貌区举行，并开展闽台文创市集、两岸文创产业发展论坛、两岸潮流文化沙龙、手作技艺分享会、两岸潮流文化展演等系列活动，向民众展示了闽台共同文化的艺术作品，为两岸创业者、文艺工作者搭建展示文创作品、交流互鉴的合作平台[7]。

2.3 合作形式丰富

闽台两地乡镇合作建立两岸特色乡镇（社区）交流，前期通过设立典范社区试点，与“与台湾社区营造”交流对接，近年来企业、高校合作参与，采取一线调研、一线规划、一线指导的方式，着力培育社区文化创意产业群，闽台文创社区产业的合作取得新进展[8]。近年来，福建多地掀起建设文化创意产业园区的热潮，闽台文化创意产业园蓬勃发展，园区引进台湾先进技术、管理经验和高端文创人才，吸引台湾知名文创企业入驻，园区内产业聚集效应明显。由福建高校、台湾高校、台资企业三方合作共建“校校企”的人才培养模式在文化创意产业领域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培养了大批文化创意人才，闽台文化创意产业人才之间的交流更加频繁和紧密[9]。

3.1 台湾当局分裂阻挠

闽台文化创意产业的融合发展受两岸关系影响大。2016年民进党执政后，加紧“台独”分裂活动，拒不承认“九二共识”，不断挑战“一个中国”原则，两岸关系发生重大变化。2017年推出所谓的“新向南政策”，鼓励台商台企向东南亚和印度投资和发展，妄图与大陆经济“脱钩”，并且修改“大陆来台投资许可办法”等有关规定限制陆资赴台，阻碍两岸经贸合作；
通过“去中国化”教育政策，在政治、文化、民族等方面向台湾民众灌输台湾本土化思想，企图消除中华文化的正统地位，并且鼓吹“一边一国”思想，严重阻碍了两岸的文化交流[10]。2020年新冠疫情爆发后，民进党企图以疫谋独，进一步阻碍和限制两岸人员的往来，阻挠岛内民众赴大陆就业，禁止民众参与海峡论坛等行为严重破坏闽台文化创意产业交流的渠道和平台，将成为建立闽台共同文化市场的绊脚石，影响闽台文化创意产业持续健康地融合发展。

3.2 产业链条不完整

随着两地文化创意产业合作的不断深入，闽台文化创意产业链不完整的弊端逐渐凸显。台湾自20世纪60年代承接欧美等发达国家的产业转移，实现了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在全球产业链中占据重要的位置。然而，一直以来闽台合作以垂直分工模式为主导，导致福建省在闽台合作中处于产业价值链的低端环节。研发和设计环节是文化创意产业的首要环节，许多台资文化创意产业将研发和设计环节分配在岛内，而福建多作为“代工厂”，主要负责生产和销售环节，两地合作深度不够，导致产业链的衔接不紧密。两岸政治互信的缺失、新冠疫情的阻碍等因素致使闽台企业对接合作中信息沟通不及时，资源利用不够整合化，导致产业链衔接不畅。此外，在合作中对闽台文化的挖掘深度不够，创新不足，闽台特色品牌效果不强，导致产业链条较短，市场竞争能力不强。

3.3 人才培育和流动机制不完善

人才是发展文化创意产业的关键，创意人才是福建省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制约因素之一。福建省文化创意产业发展起步较晚，文化创意产业发展意识不强，在人才的培养、激励和保障等方面仍存在不足。例如福建省内高校设置相关课程培养创意人才，但通常依附在传统设计学科的相关专业上，偏于理论化教学，对学生创意思维开拓不足，无法适应现代文创产业迅速发展的需求[11]；
福建文化创意产业人才待遇相对北上广等地区较低，对人才的引进、激励制度存在不足。台湾高度重视对创意人才的培养，通过一系列政策措施培养文化创意产业所需人才，已初步形成较完善的人才培育机制，但闽台两地创意人才政策存在不同，导致两地尚未形成良好的人才流动机制；
另外，两岸的政治关系是闽台两地人才流动的阻碍因素之一。

3.4 政策法规体系不健全

任何一个产业的发展都离不开政策的支持，文化创意产业作为一个新兴业态，尤其需要政策的扶持和支持。尽管两地政府出台许多政策为闽台文化创意产业融合发展提供了良好的政策环境，但目前的合作中仍面临政策法规体系不健全的问题。福建省发布多条政策促进闽台文化创意产业融合发展，提出联合打造文化旅游和演艺产业、促进两岸工艺美术产业转型升级等措施，但缺少具体政策解决合作中企业关于税制不同、融资困难等现实问题；
文化创意产业属于文化产业的一部分，对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支持政策许多依附在文化产业的政策中，因此相关政策缺乏针对性，有些只是涉及文化创意产业的某些类别，对于一些新兴部门的政策支持力度不够；
福建省颁发的政策只能在大陆实施，而台湾有自己相应的文化政策，政策在实际执行中有所冲突[12]。由于政治制度和意识形态的不同，两岸在企业管理上也存在一定的差异，难以避免在合作中出现法律纠纷等问题，缺乏一个两地共同认可的法律合作机制。

4.1 优化闽台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环境

海峡两岸关系对闽台文化创意产业的合作发展具有重要的影响，因此需要创设一个良好的合作环境以促进闽台文化创意产业融合发展。一是始终坚持“一个中国”原则和“九二共识”，推进闽台政治谈话常态化，搭建政治、经济、文化等领域的交流平台，加强两地政府间的合作。一直以来闽台民间合作在两地的合作发展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因此需要推进闽台民间组织、机构、团体的交流与合作，调整对台政策，畅通闽台民间合作的渠道。二是优化台商投资环境，提高服务水平。基础设施作为投资硬环境，是吸收外来投资的重要因素。福建省要优化投资硬环境，不断完善基础设施建设，健全服务体系。软环境涉及法律、政策、行政、市场等方面，福建省要根据台资企业在闽发展的实际情况，及时调整对台商的相关政策及法律法规要求；
同时，福建省加快政府职能转变，推进简政放权，下放审批权力、减少审批内容、简化审批程序、缩短审批期限、规范审批行为，提高服务质量和水平[13]。

4.2 加强闽台文化创意产业链衔接

解决产业链的对接问题需要深度挖掘闽台文化创意产业链的价值，加强闽台文化创意产业链的衔接建设。一是福建省要持续优化产业结构与升级，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加大技术创新发展，培育文化创意产业龙头企业，推进产业链招商，吸引产业链上下游的台资企业来闽落户，形成产业聚集效应。二是鼓励闽台文化创意企业开展研发合作，突破以往“台湾研发，大陆生产”的合作模式，将两地的合作渗透在研发设计，生产制造，销售环节各个环节。三是构建闽台文化创意产业信息交流平台，解决合作中上下游企业信息沟通问题。四是深度挖掘闽台共同文化资源，延长产业链，开发具有区域特色品牌的产品。闽台文化创意企业要明确市场定位，利用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平台，收集和分析消费者对文化创意产品的需求与偏好，从而对闽台文化深度挖掘，生产多元化文创产品。五是积极开拓海外市场，参与全球产业链发展，增强闽台文化创意产业链的竞争力，独具特色的闽台文化创意品牌不仅能引起海外侨胞的情感共鸣，而且可以吸引大量国外消费者群体。

4.3 完善人才培育和流动机制

台湾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成就一定程度上受益于对文化创意人才的培养。在闽台文化创意产业的对接合作中，福建省要抓住机遇，深化合作，学习借鉴台湾人才培育机制，加快闽台文化创意产业人才流动，扩大创意人才队伍。一是要鼓励闽台高校合作办学，推动闽台高校、科研机构、企业建立产学研人才培养模式。福建高校可学习借鉴台湾高校人才培养制度，改革高校人才培养模式，并通过联合开展线上教学模式，与台湾高校互派师生进行交流学习，通过联合举办相关的比赛、活动等方式共同培养文化创意人才；
加强文化创意企业与高校、科研机构的交流合作，推动产学研深度融合，培养实践型创意人才。二是要调整福建省人才薪酬福利制度，建立人才引进和激励机制。福建省要加大对人才的吸引，出台相关政策提高文化创意产业领域人才的薪酬福利水平，用“待遇留人”；
通过物质、精神、奖惩激励等形式激发人才创新精神。三是要着力消除闽台两地人才流动障碍，完善闽台创意人才交流机制。例如协调闽台两地对文化创意人才的认定标准，简化闽台创意人才交流的审批手续，促进两地文创人才的自由流动。

4.4 健全政策法规体系

为当前文化创意产业融合发展提供有利的政策环境，两岸要加强合作，立足于发展现状和困境，从多方面完善相关政策法规体系。一是要根据企业发展中出现的状况，及时出台政策解决闽台文化创意企业合作中存在的问题，如两地协调统一文创企业合作的税收标准，避免重复征税；
搭建闽台文化创意企业融资平台，创新融资方式，拓宽融资渠道，解决中小企业的融资难题。二是要增强政策的针对性，明确对文化创意产业的扶持政策，给予台资文化创意企业和大陆文化创意企业同等待遇，特殊情况下适当政策倾斜。三是构建对台产业政策协调机制，建立产业政策信息平台，通过信息沟通，平等协商等手段尽量消除闽台在文化创意产业的政策冲突，从宏观层面调节闽台文化创意产业的合作[14]。四是进一步推进闽台两地积极合作，探索共建闽台企业共同认可的法律合作机制，在文化创意产业领域进行立法合作、从源头上减少合作中的法律法规问题，推进闽台文化创意产业合作的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