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产业“链长制”实施现状与对策研究

陈小兰 苏晓红 郑云龙 陈穗

(广州市现代城市更新产业发展中心 广东广州 510000)

西方“再工业化”回流，“链长制”是中方参与产业链竞争的重要抓手。近年来，新冠疫情在世界范围内蔓延，经济全球化遭到逆流，全球产业链竞争激烈且发生重构，使得各国先后提出“再工业化”发展战略。中国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坚持将发展经济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做实做优做强制造业，此提出以“链长制”为重要抓手，加强我国在参与全球产业链重构过程中的产业链竞争力。中国受“卡脖子”影响，“链长制”是产业链升级及安全的核心保障。我国产业正迈入创新突破阶段，强调以内生为主的核心驱动力，以技术创新推动产业经济发展驶入快车道。从外因来看，虽然拥有丰富多元的产业体系，但其部分产业链供应链的对外依赖性依旧较高，核心技术面临“卡脖子”问题。从内因来看，我国拥有庞大的人口基数和市场，但内需挖掘不足制约了制造业的复苏和发展。基于此，我国强调加快构建“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以“链长制”为撬动点，畅通国民经济循环，打好核心技术攻坚战，提升我国产业的创新链、价值链。同时，重视和维护产业链供应链的安全和稳定，对于提高我国产业链核心竞争力及打造产业集群具有重要意义。

当前，“链长制”正成为地方产业经济发展和产业规划方案的热点话题，理论上，学者对“链长制”的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主要围绕“链长制”的内涵、内在机理、招商引资、案例实践等方面探讨。实践上，我国众多省市先后出台“链长制”相关政策，并逐步落地应用。然而，“链长制”的发展尚未成型，其实施现状研究多是零星论述。本文通过阐述“链长制”的理论发展基础及概念，系统梳理重点省市“链长制”的实施现状及主要特征，并提出推动我国产业“链长制”可持续发展的对策建议，为未来中国产业经济的良性发展提供新的探索。

1.1 “链长制”的来源

“链长制”的创建离不开产业经济学中由波特提出的竞争优势理论的支撑，该理论认为，产业的竞争是国家竞争优势的关键，通过在国内形成在某一产业领域内相互联系、地理位置集中的产业集群，有助于推动产业的发展。众多学者结合浙江省开发区的实际情况，认为产业集群是“链长制”的基础，围绕本地点状或块状的特色产业优势，延伸拓展为链状产业的发展形态。梁志良(2021)通过产业经济学视角，提出“链长制”的理论基础是基于产业链、价值链、创新链、供应链等内容。从“链长制”的发展实践来看，“链长制”孕育于湖南省，盛兴于浙江省，结合早期浙江“河长制”的做法与经验，为产业“链长制”提供可借鉴的基础，充分体现“链长制”的产生依托基层开发区的有效实践，而后在新冠疫情压力下，借助多方主体力量逐步由地方推广至全国，形成燎原之势。

1.2 “链长制”的概念

“链长制”作为我国新时代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一种特色制度创新实践，本质上是一套工作机制。目前，众多学者从“链长”的视角强调“链长制”的概念。曹秋静(2021)提出，“链长制”是择定地方经济发展的核心产业，由各省、市主要领导担任链长，以实现稳链、补链、延链、强链目标的制度安排。翁杰等(2022)认为，“链长制”是“链长”对产业链的发展进行担责，在实施期间，需要“链主型”企业的协力发展。张银平(2021)提出，在一条产业链上培育龙头企业作为“链主”，以相关负责人任产业链“链长”，综合协调多方领域优势畅通上下游产业链条，实现补链、延链、强链，推动产业、市场循环发展。本文认为，“链长制”是通过以地方政府为主导的“链长”与以市场企业为主导的“链主”两大主体协同，高站位择优促进地方经济发展的重点产业和关键领域，打造区域产业竞合的特色产业集群，推动产业链转型升级，提高产业链核心竞争力的长效发展机制。

2.1 省级产业“链长制”的实施现状

截至2022年3月，全国范围内有30个省份(含自治区、直辖市)在地方政府工作报告或相关产业规划文件中先后明确提出实施产业“链长制”，其中有18个省份已发布符合当地实际发展情况的“链长制”规划文件。据不完全统计，目前有12个省份提出的产业链发展侧重点存在一些共性特征。在相关规划文件中，从产业链数量来看，累计有265条产业链，由于各省份的经济基础、产业发展模式不同，浙江省提出66条省级产业链，数量最多；
山东省提出42条产业链；
陕西省和广西壮族自治区提出23条产业链；
广东省提出20个战略性产业集群；
黑龙江省则提出7条重点产业链，数量最少。从产业链类型来看，均强调集中发展战略新兴产业领域或地方主导产业，排名前五的有智能装备、新材料、汽车、电子与信息技术、生物医药，主要布局在浙江、山东、湖南、广东、江西、黑龙江等省份，着重突出战略性新兴产业是我国未来经济产业发展的重要力量。

2.2 市级产业“链长制”的实施现状

各地城市(区)在国家、省级(直辖市)层面的顶层设计指导下，出台的相关政策与举措侧重各有差异，本文依据城市政策文件的可获得性，主要选取广州市、苏州市、南昌市、武汉市、郑州市5个城市作为样本，围绕本地鲜明的产业优势、健全的工作机制、创新的金融扶持三个方面阐述城市“链长制”的发展情况。

2.2.1 广州市构建21条产业链，施行“九个一”工作机制，突出“链金合作”发展

在产业优势方面，广州市根据《广州市构建“链长制”推进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意见》(穗厅字〔2021〕17号)，明确提出要打造智能网联与新能源汽车、绿色石化和新材料、现代高端装备、超高清视频和新型显示、软件和信创、人工智能、半导体和集成电路等21条产业链。据初步统计，21条重点产业链涉及行业小类超千个，市场主体超120万个，目前总体规模超7万亿元，增加值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仅八成。目前，已正式出台现代高端装备、软件和信创、人工智能、半导体和集成电路、批发零售和住宿餐饮业等9条产业的三年行动计划方案。在工作机制方面，广州市的具体实施路径是根据“一份产业链图谱和清单、一张产业龙头企业和重点项目表、一套产业链创新体系、一张产业区块或重点园区地图、一张产业链招商清单和工作计划、一个产业链战略咨询支撑机构和综合公共服务平台、一个信息数据共享机制、一套综合评价指标体系、一个政策支撑体系”来实现。在金融扶持方面，广州市出台《关于开展“链金合作”银行及社会资本(第一批)征集工作的通知》《关于公布21条重点产业链首批“链金合作”金融机构清单》(穗工信函〔2022〕11号)等相关政策，明确提出由政府、金融机构、产业链企业共同参与形成的“链金合作”机制，充分发挥银行业和社会资本等机构对“链长制”的金融支撑作用。

2.2.2 苏州市扶持10条产业链，实施“八个一”工作机制，打造“线上+线下”金融服务

在产业优势方面，苏州市的专题研究部署产业链工作会议强调，重点打造生物医药、医疗器械、光通信、软件、集成电路、智能网联汽车、机器人等10条产业链，推动苏州产业安全稳定发展。在工作机制方面，苏州市实施“一个发展规划、一个支持政策、一个工作专班、一个研究院、一套运行机制、一群龙头企业、一个产业联盟、一批服务平台”的链长工作模式。在金融扶持方面，苏州市强调围绕产业链配置资金链，打造“线上+线下”一站式金融服务体系，并围绕生物医药和高端医疗器械、智能装备、新型显示、汽车及零部件、软件和集成电路5个产业链在全国首发“苏州产业链全球合作对接图”，建立云上产业链对接平台，有助于降低企业融资成本。

2.2.3 南昌市聚焦20条产业链，建立“四个一”工作机制，加大金融支持力度

在产业优势方面，南昌市人民政府在《关于实施产业链链长制工作方案》(洪府厅发〔2020〕72号)提出，明确集中虚拟现实、5G、汽车和新能源汽车、装备制造、新材料、物联网、云计算、现代针纺、人工智能等20个产业链，加快中小企业集群与大型企业集团协同发展。目前，南昌市在虚拟现实、5G、汽车和新能源汽车、铝型材、云计算等产业链已出台了相关政策方案，持续推进规划先行。在工作机制方面，建立“一条产业链、一位县级负责同志、一位处室负责同志、一个工作方案”的工作服务模式。在金融扶持方面，南昌市针对文化和旅游产业链，鼓励各银行业金融机构加大对文旅中小微企业发展的支持力度。

2.2.4 武汉市重点打造20条产业链，建立“九个一”工作机制，提供优质财政支持

在产业优势方面，《武汉市“965”产业链链长制实施方案》明确武汉市要聚焦“965”现代产业体系，包含“光芯屏端网”新一代信息技术、汽车制造和服务、大健康和生物技术、高端装备制造、智能建造等9大支柱产业；
网络安全、航空航天、空天信息、人工智能、数字创意、氢能6大新兴产业；
电磁能、量子科技、超级计算、脑科学和类脑科学、深地深海深空5大未来产业。在工作机制方面，构建“九个一”工作体系，“链长+链主企业+链上企业”联动机制，组建链长制工作专班，一链一专班推进产业链建设。在金融扶持方面，对高新技术企业给予不同程度的财政扶持，并搭建制造市场循环供需对接平台。

2.2.5 郑州市鼓励15条产业链，完善“四个一”工作机制，发挥金融服务平台

在产业优势方面，《关于建立重点产业链工作推进机制的通知》(郑政办〔2021〕40号)指出，郑州市要关注新型显示和智能终端、新能源及网联汽车、智能装备、智能传感器、网络安全、新一代人工智能等10条新兴产业链及装备制造、现代食品、铝加工制品、建材耐材、服装家居5条传统优势产业链。在工作机制方面，实行链长牵头、部门联动工作机制，建立完善“一位市领导、一个牵头部门、一个工作专班、一套提升方案”的工作推进机制，并健全信息资源共享机制。在金融扶持方面，目前郑州市强调针对中小企业的金融帮扶，用好金融综合服务平台，推动中小企业和金融机构入驻，构建企业金融服务产业链，助力企业做大做强。

3.1 强化政府引导，鼓励社会多元主体参与，协同利益推进

其一，加强政府引导力度。加快产业“链长制”发展列入重要议事日程，做好和完善产业链图谱、工作计划、招商引资地图等工作，统筹产业链招商引资、项目建设、人才引进、技术创新等重大事项。由链长牵头设立链长办，区镇积极对接“链长制”工作部署，通过上下部门联动，聚力做好产业发展要素保障、政务服务、招商引资、人才引进、项目建设等工作；
建立健全周报进度、月作调度、季度考评、年终考核运行机制，确保产业“链长制”高效运行。

其二，组织社会多方主体参与。产业链的发展离不开资金的支持，鼓励支持龙头企业、高校园区、产业联盟、行业商协会等共同参与广州“链长制”发展工作，学习借鉴浙江海盐开发区指导企业制定“下游反哺法”“互补消化法”“链式让利法 ”等措施，协同利益推进，形成财政资金、金融资本、社会资本三方组合拳，利用市场化机制，有效缓解财政单一投入支撑不足的困境，整合多元投入协同推进，统筹全国范围内产业链资源，确保供应链、采购链、生产链良性运作。

3.2 支持各省及各市差异，形成区域差异化错位，协同发展“链长制”

全面把握区位优势，科学谋划区域发展方向。中国各省及各城市的发展区位和发展基础不同，定位各有侧重，各省及各城市要因地制宜，突出区域产业特色，应依托区域自身资源禀赋条件、综合交通区位及原有产业基础，围绕重点行业产业链进行梳理摸查，根据地方优势和特色布链，实施产业兴区、龙头企业带动、功能区等战略。通过“链长制”进行产业精准定位、精准施策，协同进行多区域互相辐射、人才互通、产业互联是未来我国产业发展的必然结果。

3.3 创新智慧招商，提出“链长制”产业招商“数智”解决方案

其一，鼓励支持政企搭建智慧招商服务平台。通过大数据和人工智能就重点产业链的发展基础、发展定位、发展方向、发展重点等方面展开详细挖掘，实现线上精准对接、线下高效触达，线上线下一体化助力政企高效管理、智慧招商、运营服等一系列产业与空间互动工作，找到招商工作的“指路者”。针对潜在客户，通过项目路演搭建供需之间的联系桥梁，获取企业对政策、人才等的发展诉求，针对诉求出台相关专项政策建议，促成企业落地，系统性解决招商难点。

其二，锁定画像企业名单，靶向精准招商对象。一是梳理一批本地龙头企业清单及详细信息，助力职能部门找到各产业链链主企业，围绕潜在企业开展线下洽谈对接。二是梳理一批本地经营与注册地不一致的企业名单，通过筛选确定客户。三是梳理一批其他区域有迁址需求的企业名单，围绕产业链从全国范围进行深度挖掘，包括有投融资需求、市场需求、研发需求等的企业名单。根据画像名单，通过精准筛选，确定潜在客户和有效客户名单，高效触达有效企业决策人。

3.4 引导供需对接，搭建永不落幕的线上线下产业链供需对接平台

积极搭建永不落幕的线上线下产业链供需对接平台。线上包括网页及手机端，提供项目研判、评估测算、重点行业断点堵点需求信息采集、发布和管理服务及在线展会和电子订货服务。线下积极开展各种路演和资源对接会，协助政企组织需求分析和载体推介，推动行业及企业之间的互相合作，对纳入平台服务的企业优先给予政策、项目、资金等方面的支持。通过线上信息采集，线下精准对接，线上线下一体化助力打通产供销，畅通企业之间的供需信息，协调解决合作中的问题，打通堵点、攻克难点、治愈痛点，让本地产品参与到更多的市场竞争中。

3.5 加强宣传引导，积极开展业务培训，形成良好舆论氛围

通过专题会议、研讨会多种形式，组织重点产业链牵头单位分管领导、联络员及各重点企业负责人开展“链长制”相关业务培训，加强部门、地区和企业间的工作交流，深刻理解全面推行“链长制”工作的重要意义，聚焦重点产业链项目攻坚，解决产业链发展中的“卡脖子”问题，推动产业链企业做大做强、做优做强。同时，充分依托电视、广播、报刊、网络等新闻媒介，多形式加强产业链发展规划、政策体系、经验做法等方面的宣传报道，多角度营造链长制工作良好的舆论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