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型批评和读者反应批评视域下的《白夜行》研究

王 萍

(云南民族大学文学与传媒学院，云南 昆明 650504)

读者反应批评范式将文学批评的关注中心从作者、文本转移到了读者。只有经过读者的阅读，文本才能成其为文学作品。与此同时，读者的阅读也是对文学作品的一种再创作。“读者连接种种断裂，填补种种空白，进行种种推测，验证种种预感，而这么做就意味着去利用我们那些不言而喻的有关一般世界的和有关特定文学成规的知识。文本自身其实只是对于读者的一系列‘暗示’，是要读者将一件语言作品构成为意义的种种邀请。”[1]80也就是说，读者利用自己已有的知识去对文学作品进行解读，一方面，作品的涵义具有相对的确定性，因为写出的部分提供了重要的线索和导向；
另一方面，它也有未定性，需要读者的想象和填补。因此，读者既要积极参与又要合理想象，使填补的空白能够服从于作品的完成部分。另外，读者反应批评中的另一概念“期待视野”也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时而打破时而符合读者期待视野的作品通常是最具魅力的。

弗洛伊德发现了个人无意识，并认为这是个人压抑的结果。而荣格则发现了集体无意识，主要通过遗传的方式获得，而原型就是集体无意识的重要内容。主要原型有阴影、人格面具、阿尼玛和阿尼姆斯等。荣格认为，文学艺术之所以拥有经久不衰的魅力，其主要原因在于它表现了集体无意识的原型。

通读《白夜行》全篇，作者一直以冷静、旁观的态度讲述故事，不管是关于雪穗的个人形象，还是关于雪穗和亮司之间的关系，抑或是刑警笹垣润三和侦探金枝直巳的猜测与推理，作者都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把一切“空白”交给读者去想象、联结、填补。学界对《白夜行》的研究多以叙事学、社会历史分析为视角，笔者拟从读者反应批评的角度对《白夜行》进行解读，同时在具体的解读过程中适时使用原型批评对雪穗的形象与心象进行分析和阐释。

文本一直在不断地转换叙述视角，使得唐泽雪穗的形象更加鲜活、丰满。在养母唐泽礼子眼里，雪穗聪颖好学、规矩乖巧，课业成绩也名列前茅，是她引以为傲的养女；
对于朋友川岛江利子来说，雪穗是她憧憬的对象，她聪慧、高雅、由内而外散发着光芒，简直完美得无可挑剔；
在素未谋面的邻居看来，雪穗浑身散发着与出身并不相符的高雅气质，“一双大眼睛令人联想到名贵的猫咪”[2]67；
在两任丈夫面前，雪穗也一直是贤妻良母的形象，聪慧体贴，温柔能干。然而对于刑警笹垣润三而言，雪穗是一朵名副其实的恶之花，残忍至极，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不择手段，甚至罔顾他人性命。筱冢一成也认为雪穗并不像真正的名门闺秀，“她的眼神里有一种微妙得难以言喻的刺”，眼睛里栖息的光“隐含了卑劣与下流”。[2]128同一个人，在不同人的眼里竟会如此不同，而且是有着本质的不同，这一点无疑是令人感到奇怪的。笔者认为，名门闺秀的“圣女”那一面是她的人格面具，是她的伪装和手段；
真实的她是阴影人格主导的，动物性精神喷薄而出，不管不顾现实社会的秩序规则，在欲望的河流中徜徉，是东野圭吾笔下的典型恶女形象。

“在荣格心理学中，人格面具的作用与此类似，它保证一个人能够扮演某种性格，而这种性格却并不一定就是他本人的性格。人格面具是一个人公开展示的一面，其目的在于给人一个很好的印象以便得到社会的承认。它也可以被称为顺从原型。”[3]48换句话说，人格面具就是服膺于现实社会，服膺于对象，展示出对方喜欢或者说期望的形象，从而让我们在社会环境、人际关系中如鱼得水、游刃有余，总而言之，终归是为了自己的利益。雪穗的人格面具确乎如此，无论是在与亲朋好友相处之时，还是在社会上实现事业抱负、阶级跨越方面，她努力习得、经营的良好形象对她都大有裨益，甚至可以说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首先，引人注目的是她那无可挑剔的高雅，到了见一次就难以忘怀的程度。文中不止一次提到她的高雅，即使穿着破烂“仍散发出一种高雅的气质”[2]69，“高雅而无可挑剔的举止”，[2]76“高中生身上难得一见的高雅举止”[2]179……雪穗出身贫寒，住在破烂不堪的居民楼，想要培养出优雅高贵的气质是难如登天的事情。相信雪穗深知这一点，但是不得不说她小小年纪就意识到要改变自己，并且为之绞尽脑汁、不懈努力，在这一点上她就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人。她聪慧地抓住了她的远房亲戚这根“救命稻草”，对于陌生亲戚的客气邀约，她也欣然前往。她的气质就是从那时培养起来的，在雅致的室内受到亲戚高雅情趣的熏陶，学习茶道、插花、穿和服等，甚至还特意学习说话，改掉关西口音。在母亲去世之后便顺理成章被亲戚收养，算是彻底摆脱了卑微的出身，也不必再担心受到家里粗俗言谈举止的影响，因此之后雪穗高雅的气质愈发突出。她终日戴着这高雅的面具，为她的友情、爱情都增添了不少色彩。雪穗的朋友川岛江利子、两任丈夫就是被她这面具迷得神魂颠倒，就连刑警笹垣也被她骗过去。其次，令人佩服的是她的独立自强、积极向上。她并没有被小时候的磨难打倒，相反她更加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然后依靠自己努力争取。在没有人监管的情况下，从小学习成绩优异，乐于并善于学习于她有益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茶道、插花、舞蹈、厨艺。婚后在生意场上果敢拼杀，先是买卖股票获得了巨额资金；
然后在南青山开了一家预约制的精品店，店面的装潢费用全由雪穗个人出资，客户接待、意大利采购等都是她亲力亲为。在雪穗杰出的经营管理之下，服饰店业绩蒸蒸日上，而且开始在别处开了分店。丈夫高宫诚甚至因此在雪穗面前产生了自卑感，“他渐渐认为，论生活能力、经营管理能力和大胆果断这几点，他可能都比不上这个女人”[2]388。其实在交往期间，高宫诚是很欣赏雪穗的，她独立自强的，不像别人的女朋友事事需要男朋友；
她聪慧机敏、奋发向上，即使两人家境上有差距，但是总归家里人是会同意两人的婚事的。然而一旦察觉雪穗似乎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再加上情淡意弛，便生出了许多不满。不过雪穗从小便有“不过就是男人”的想法，她一直坚持做好自己。“无论如何艰辛困苦，她都咬牙忍耐，拼命露出笑容，她就是给人这种印象。”[2]439正是这种内在的光辉让制药公司的常务董事筱冢康晴对雪穗一见钟情，在康晴的热烈追求之下，两人步入了婚姻的殿堂，雪穗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上流阶层的人物。“人格面具的另一个好处是，它所换得的优厚的物质报酬，可以被用来过一种更舒适，或许也更自然的个人生活。”[3]49毫无疑问，雪穗的人格面具让雪穗收获颇丰，物质、精神上都实现了大满足。友情真挚、爱情美满、婚姻幸福、事业成功，还实现了跻身上流社会的愿望，堪称人生赢家。

人格面具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了雪穗真实的自我，使人格成为了一种假象，和她的真正人格并不一致，甚至对于雪穗来说是大相径庭。笔者以为雪穗真实人格主要由阴影原型占主导。在荣格看来，“阴影比任何其它原型都更多地容纳着人的最基本的动物性。由于阴影在人类进化史中具有极其深远的根基，它很可能是一切原型中最强大最危险的一个”。[3]56阴影原型是充满着动物性精神的，既有积极的一面，比如强大的自然活力和创造精神；
也有消极的一面，“一般公众社会的常识认为属于‘恶’的内容，也经常构成了阴影的大部分内容”[4]123。在雪穗身上，主要体现的阴影原型是“恶”这一反面内容。雪穗罔顾法律法规、罔顾他人性命，一心一意只为维护自己的完美形象，掩盖曾经的罪行和悲惨的童年遭遇，实现自己的事业梦和豪门梦。

雪穗自幼城府颇深，心狠手辣。在母亲自杀的事件中动了手脚，并作了伪证以致于警方得出意外死亡的结论。一方面，母亲自杀会被别人以有色眼光看待，而意外死亡却可以让世人同情，雪穗毫不犹豫地选了后者，再加之之前特意与远房亲戚交好，便成功地让唐泽礼子收养了她。唐泽礼子虽不是什么豪门大户，起码是书香门第，相对于雪穗的原生家庭要好太多，这可以说是跨出了一大步。另一方面，生身母亲的离世对雪穗来说应该是一种解脱。西本文代由于无法维持家庭生计，亲手将几岁的孩童雪穗送入恋童癖手中被那些恶魔蹂躏摧残，将原本可以自由生长的孩子推向了深渊。若说对这样的母亲没有恨，那是不可能的。之后雪穗没有怀念过自己的母亲，提起母亲意外死亡时候的轻描淡写以及对关西口音的厌恶里，无一不透露着对生身母亲的恨。之后雪穗开始过上优渥的生活，然而她的灵魂一直徘徊于深渊之底。青少年时期的雪穗更是变本加厉，只要不利于雪穗完美形象的人通通“除掉”。初中时期，由于藤村都子与雪穗在同一个班上，都有美女、才女之称，再加上她对雪穗怀有竞争意识，经常散播雪穗身世的传言，雪穗忍无可忍，命令桐原亮司强暴了都子并拍下照片，陷入强暴案中的都子开始萎靡不振。甚至雪穗常常伪善地去家里探望都子，两人似乎建立了友谊。无独有偶，大学时期雪穗再一次以这个手段打击报复了所谓的好朋友川岛江利子。豪门公子哥筱冢一成在舞蹈社团对川岛江利子一见钟情，并亲手打造了一个全新的、女神范的、移动着的焦点的川岛江利子，后来两人还确定了恋爱关系。这深深引起了雪穗的不适，原本绿叶般存在的跟班突然抢走了自己的光芒，甚至抢走了自己的心上人，所以雪穗再一次计上心头，毫不例外这次也非常成功。任何时候的雪穗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后不择手段地达到目标。设计怀孕、设计结婚、设计丈夫出轨、设计家暴，然后便片叶不沾身地离开了这段再无可利用之处的婚姻。遇制药公司常务董事筱冢康晴，这一顶层阶级的人物，只要好好把握这门亲事，雪穗就彻底实现了底层到顶层的跨越。侦探金枝直巳一直受托调查雪穗身上的谜团且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雪穗授意亮司直接在家杀害了他并进行了毁尸灭迹。继女筱冢美佳不喜欢、不接受、不尊重身为继母的雪穗，因而在家里遭到了亮司的强暴，这种戏码屡试不爽，因为雪穗相信“这种做法能够轻易夺走对方的灵魂”[2]644。当然结果就是美佳成了雪穗的提线木偶。

综上所述，圣女形象只是雪穗的人格面具，给雪穗的内在本质盖上了朦胧的一层面纱，不过我们可以通过联系上下文以连接、填补那些似是而非的未定空白，从而探寻出雪穗的真实自我是被阴影人格所占据的，完全受到阴影的支配，是完完全全的恶女形象。

《白夜行》被称为东野圭吾笔下“最绝望的念想、最悲恸的守望”，“只希望能手牵手在太阳下漫步”[2]1仿佛坐实了两人的爱情悲剧。因此雪穗和亮司之间的悲剧爱情成为了一个研究主题，夹杂着感动、惋惜、惊叹的复杂情绪。然而笔者认为雪穗与亮司之间是毫无爱情可言的，如果说有这个倾向，那也是在十岁以前，可是年龄尚小大概连蒙昧的好感都算不上吧。弑父事件发生之后，更多的是两人默契约定的灵魂守护，尤其是亮司出于对雪穗的愧疚，他一直像幽灵般在雪穗身边尽心尽力，就像枪虾和虾虎鱼之间合作无间、互利共生的关系。雪穗真正的意中人是筱冢一成，一直处于云巅之上的贵公子正是雪穗内心潜意识男性的化身，不过这一切都是雪穗的一厢情愿，两人并没有擦出爱情的火花。

“枪虾会挖洞，住在洞里。可有个家伙却要去同住，那就是虾虎鱼。不过虾虎鱼也不白住，它会在洞口巡视，要是有外敌靠近，就摆动尾鳍通知洞里的枪虾。它们合作无间，这好像叫互利共生。”[2]502这是刑警笹垣追凶十九年得出的答案。确实，雪穗和亮司就是互利共生的一种关系。雪穗的安好来自亮司今生最大的守护，亮司的助力是雪穗能扶摇直上的主要原因之一。十岁的亮司亲眼看见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的好朋友——年龄不相上下的白莲花般的女孩施暴，这让他的一生都蒙上了挥之不去的阴影，也让他的一生都在代父赎罪中度过。“只要是为了赎罪目的，任何人都可以伤害，任何罪行都可以实施；
雪穗不断掠夺也正在不断为亮司提供救赎的机会。”[5]27亮司对雪穗的救赎之路主要从两个方向展开，一是提供数以万计的资金。亮司高中便干起了拉皮条的勾当，以换来第一桶金。之后陆陆续续抄袭改装研究室的游戏程序，伪造银行卡盗取他人存款，偷走了逃命同事的两千多万元，盗窃高宫诚、筱冢康晴公司的内部资料，以非法手段谋取了惊人的暴利，预计资产高达数千万。这一切都为雪穗的炒股、精品店事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她应该一开始就有一笔不小的资金。而且，绝不只是主妇的私房钱。”[2]478“她的资产似乎有很多是不透明的。就拿开设精品店来说，高宫说他完全没有机遇资助。”[2]440亮司源源不断地提供巨额资金让雪穗的事业顺风顺水。亮司为替雪穗铲除异己，对于损害雪穗利益的女性，都躲不掉被强暴的结局。对于知晓或将要知晓雪穗身世秘密的人，都被亮司残忍杀害，埋在时间深处的秘密终将无人提起。总而言之，雪穗为了掩盖自己和亮司的累累罪行，为了塑造自己完美的形象，为了成功跻身上流社会，一切的阻碍都被扫除。最后，雪穗成为了无数人羡慕的女王，有着深爱她的丈夫，住着金碧辉煌的宅邸，精品连锁店开了一家又一家，身上散发的光芒似乎更甚以往，她终究是实现了自己站在顶峰的愿望。而亮司则纵身一跃，带着秘密长眠于此，让一切都死无对证，终究是用死亡完成了他的救赎。

雪穗与亮司之间并没有爱情，相反雪穗一直心系筱冢一成，把内心的阿尼姆斯原型投射在了筱冢一成身上。正如“每个男人的无意识之中潜伏着一个女性人格，而在每个女人的无意识之中则潜伏着一个男性人格”，[6]225男人内心中的潜意识女性化身就是阿尼玛，女性内心中的潜意识男性化身就是阿尼姆斯。当女性将阿尼姆斯投射到某一男性身上时，就会对该男性产生情有独钟的感觉，立即坠入情网。筱冢一成就是雪穗的阿尼姆斯化身，初次见面雪穗已经对他暗生情愫，但是意料之外的是一成爱上的是平凡普通的川岛江利子，并迅速发展成了恋爱关系。这个时候的雪穗内心翻江倒海，发了疯似地嫉妒，最终也是用卑鄙的手段拆散了这对本该如胶似漆的情侣。不过雪穗和一成也并没有走到一起，从始至终不过是雪穗一个人的狂欢。她可以为了送他情人节巧克力而送了所有男社员，可以在自己的婚宴上对一只一晃而过的手表印象深刻，可以在听到别人提起筱冢先生时首先想到的是泛泛之交的筱冢一成而不是大主顾兼追求者筱冢康晴，也可以在养母葬礼上轻易向筱冢一成流露出受伤、脆弱、孤独的一面，甚至吐露了自己的深情。这样的对待于雪穗而言是十分特殊的，她一心想往上爬，眼里只有利益，然而筱冢一成先生到底是入了她的心，在她心里的分量终究是与旁人不同的。雪穗心思细腻又深沉，少有人能猜透，不过也有人察觉到，雪穗曾经的好朋友川岛江利子、受到委托调查的侦探金枝直巳都表露过雪穗心中另有其人——这个人便是筱冢一成的信息。

“在审美经验的主要视野中，接受一篇本文的心理过程，绝不仅仅是一种只凭主观印象的任意罗列，而是在感知定向过程中特殊指令的实现，感知定向可以根据其构成动机和触发信号得以理解，也能通过本文的语言学加以描述。”[7]29诚然，对文本的解读是建立在文本已有信息的基础之上的，需要根据作者已写的文本合理推测出结论，而不是胡编乱造。因此，笔者以为《白夜行》这本书作者虽然并没有盖棺定论，但是通过刑警和侦探在调查基础上的推测，以及文本多处暗含深意的叙述，我们大概可以把这些拼接在一起而完成真相的拼图。

刑警笹垣润三是一个普通但又不普通的形象。一方面，他并没有东野圭吾其他书里的名侦探那样神乎其神，有着超群的智商和推理能力，能够察觉到一般人难以察觉的细节并成为破案的关键点，然后短时间内一举侦破案件。《嫌疑人X的献身》中的汤川学就是这样一个名侦探，仅仅凭借买便当时石神对着玻璃倒影叹息头发变稀薄这一对常人来说最正常不过的行为，扭转了形势，解开了石神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迷局。而《白夜行》里的笹垣只是一个一般的刑警，他会照例访问相关人员，也会给出一些自己的直觉猜想，但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或者说短期内找到侦破案情的关键线索，甚至连真相的外围都没有抵达。另一方面，他坚持追凶19年，不管是上司还是雪穗的横加阻扰，都没有动摇他追查真相的决心，一直一个人奔波在探寻真相的路上。“时效已经过了，这我知道。知道归知道，但唯独这件案子，不查个水落石出，我死不瞑目。”[2]602这种坚持不懈、无所畏惧、正气凛然的精神令人肃然起敬，他确确实实是真相与正义的化身。笹垣在打破我们的期待视野的同时，也迎合了我们的期待视野，这种塑造无疑是具有张力的，是能够活进读者心中的人物。

在笹垣19年来断断续续的侦查中，一切散落的线索开始联结起来，拼凑出了完整的案情。那样的案发现场只有小孩能做到，访问图书馆发现雪穗与亮司早已相识，弥生子在醉酒后说出了丈夫的恋童癖好，知道这几个关键点之后剩下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无非是雪穗被桐原洋介侵犯时被亮司看到，震惊愤怒之下亲手杀害了生身父亲。弥生子为亮司做假的不在场证明更加坐实了这一点。从此以后，雪穗和亮司就携手在黑夜里前行。文中似乎没有任何一处雪穗和亮司同在的场景，两人好像形同陌路。但其实两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以说很多情况下没有雪穗的助力，亮司根本无法独立完成违法犯罪行为。(如表格 1)窃取程序以及公司内部信息最关键的地方就是要拿到“密钥”，十分巧合的是被窃取的都是雪穗的身边人。第一次是窃取了研究室的毕业研究，雪穗设计利用了自己的家教老师中道正晴，从而给了亮司在一楼偷偷复制卡带的机会，而后不久亮司就和园村友彦就一起研制出了改装版游戏。第二次是窃取了高宫诚公司的金属加工专家系统软件，高宫诚等专利部人员均已取得密码，他将工作站终端机需要的用户名和密码就抄在工作证的背面，而工作证放在钱包里，拿到工作证上的东西对身为高宫诚的妻子雪穗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都是雪穗在暗、亮司在明，沆瀣一气共同完成的。事实正如笹垣所说“多半没有协调约定这回事，他们只是想保护自己的灵魂。结果，雪穗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亮司则至今仍在黑暗的通风管中徘徊”[2]691。

表格1 雪穗与亮司的事件关系图

文学作品是作者与读者共同创造的，读者的积极参与赋予了文本第二次生命。《白夜行》作为推理、人性、生活融为一体的作品，读者的作用显得尤为重要。《白夜行》为我们塑造了独具特色的人物，有人格面具与阴影共同作用的唐泽雪穗，打破了读者期待视野的刑警笹垣润三，也有一生都致力于救赎的桐原亮司。同时为我们提供了扑朔迷离的情节发展，终于在19年后将案件真相的拼图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