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证录》辨治痢疾的特色浅析

来源:优秀文章 发布时间:2023-01-24 点击:

李煜阳 李敏

痢疾是一种常见的胃肠道疾病,以腹痛、腹泻、里急后重、下痢赤白黏冻或脓血为主要临床表现。目前认为痢疾主要因感受湿热病毒、内伤饮食而致邪蕴肠腑脂膜,气血凝滞,传导失司所致,相当于西医中的细菌性痢疾或肠阿米巴病[1]。中医很早就有了对痢疾的认识。《黄帝内经》将其描述为“肠游”“肠澼”“赤沃”等,对本病的病因及临床表现做了简要概括,认为外感时毒与内伤饮食是导致痢疾的两个重要环节。本病一年四季均可发病,以夏秋季为多,无论男女老幼,一旦发病,病势急骤,极易危及生命。目前中医药在治疗痢疾方面具有灵活多样、毒副作用小的特点,且与西药联用能不同程度地提高西药治疗效果,因而在临床上被广泛使用[2]。

陈士铎,字敬之,号远公,是明末清初著名的医家,著有《外经微言》《石室秘录》《辨证录》等书籍,对中医学说的发展多有创新。陈士铎医术高明,医德高尚,在《山阴县志》中便有记载他“治病多奇中,医药不受人谢”[3]1137。《辨证录》为陈士铎所著综合性医书,内容涵盖了内、外、妇、儿等各科病症,论述时常常结合医案,措辞精炼,具有较高的临床价值。《辨证录》中便有“痢疾门”,包含医案十二则,论述了不同类型的痢疾的病因病机、辨证治法、遣方用药等。本文将从《辨证录》中“痢疾门”入手,通过分析陈士铎的辨证思路及用药依据,探讨其诊疗思路特色,以期有益于痢疾的临床和研究。

1.1 重视湿热

陈士铎认为,痢疾的病因以“湿热”为主,时间则好发于夏秋之间,其常在医案开头便阐述清楚,以开宗明义,如“人有夏秋之间,先泻后痢,腹中疼痛……谁知是湿热之盛乎”,这与明清时期的大多数医家及现代医学的认识基本一致[4]。在“痢疾门”一章中,十二则医案内有九则与“湿热”有关,或为主因,或为诱因。

陈士铎在辨证痢疾时指出,湿热郁结于大肠,导致气血壅滞于体内,一方面会耗伤气血津液、损伤肠络、酿成脓血,形成痢疾,另一方面也会影响相关脏腑,如能使肝气郁结、下克脾土、上耗肾精;
或上传于肺、灼伤肺金;
或熏蒸于胃口,扰动心火使其郁而不通;
或侵犯膀胱、大肠,使湿热更难排除等。总而言之,陈士铎认为湿热为导致痢疾的主要病因,在侵犯大肠,影响其糟粕传送的功能同时,损伤五脏六腑,影响其生克、平衡关系,耗伤气血,形成恶行循环,加重痢疾的症状。但陈士铎同时指出,湿热虽为痢疾最基础的病因,人体自身的脏腑、气血功能失调的大环境亦需重视,并通过脏腑五行理论、气血理论阐释其关系。因此,陈士铎在治疗湿热为主因的痢疾时,在清利湿热的基础上,常结合其人基础脏腑疾病,或疏肝,或治肾,或清利肺热,或开郁心火,或分清别浊,使湿热各归其道而出等共同治疗,以求事半功倍之效。

1.2 运用脏腑五行理论论治

陈士铎受《内经》五行理论影响较深,并且在此基础上,根据自己的临床体悟,发展出新的内容,从原本的五行相生相克,发展为“生中有克、克中有生、生不全生、克不全克、生畏克而不敢生、克畏生而不敢克”六个方面,并与脏腑理论联系,解释阴阳生克、逆顺关系,提出阴阳本为一体、逆顺可以转化,五行核心在于变化等观点,丰富了中医基础理论,有学者因此认为,《内经》中所阐述的是五行之常,而陈士铎的理论为五行之变[5]。体现在“痢疾门”的辨证思路上则表现为,从脏腑联系中探讨痢疾的病因病机,试列举如下。

1.2.1 肝、脾、肾不和所致痢疾 在“痢疾门”第一则病案中,陈士铎认为,因患者肝木旺而克脾土,脾土难安;
脾土凋零,不能制水;
肾水见肝木旺,外泻以助长子气,更致肾水不收,肾精外溢。脾伤而致泻下,肝怒不藏血而见红,肾泄不藏精而见白,三者结合,发作痢疾,宛如鱼冻,红白相间。治法上陈士铎并不直接治脾,而采取了“平息肝气,稍加祛秽之药”的策略,使肝气得平,则肾气频收,脾土自安,下痢自止。这便是从五脏生克的角度,分析痢疾的成因及治法。

1.2.2 心胃、肾脾不和所致痢疾 从通常的五行脏腑角度看,常将脾胃共论为土,火生土,心属火,因此脾胃之病可求之于心,故有“补火生土”的治法。但陈士铎的理论则认为,脾胃虽均属于土,但脾属阴土,胃属阳土,而命门之火为水中之火,与土中之水的阴土阴阳性质相近,故脾之疾病可责之于肾;
阳土性燥喜动,与相火性质相近,而心火主一身之相火,因此胃之疾病可求之于心。其理论思想远究可至《内经》,近可承袭于补土派与温补派,但不同于常规的补土生火、脾胃混治,陈士铎讲究心胃、脾肾分而论之[6]。

在“痢疾门”的第八则病案中,患者因长期贪酒好饮,湿热酒气熏蒸于肾,肾衰不敌,通过于脾的联系,将湿热传入脾中,发为痢疾。对待上述痢疾,陈士铎主张“但治脾而痢不能愈,必须治肾”,通过祛肾之湿热酒毒来解脾之困局。在“痢疾门”的第四则医案中,人有腹痛做痢,上吐不食,下痢不止,甚至饮水难入。陈士铎将其病因总结为“胃中湿热之毒”,认为表面上胃火得湿,则郁而不宣,若此时投以饮食,则胃火被引动上炽,导致胃口闭塞,饮食不入;
但胃火旺盛的根本原因是心火的旺盛,因心火最为恶湿,与湿邪相结合,则郁停不散,停于胃口,加助胃火的声势,两火相结合,热势不能散,湿邪不能出,停于肠胃,才发为痢疾。陈士铎对这种痢疾的治法关键在“开郁火之门”,先打开心火的郁结,待心火得以温煦周身后,再以利水、逐秽、平肝的药物清理湿热里邪。

由上可以看出,陈士铎在治疗痢疾的过程中,不仅将脾、胃分而论治,还分别将脾、胃与肾、心通过五行脏腑理论联系起来,体现其辨治的理论特色。现代也有相关研究指出,“心胃相关”“脾肾相关”的理论在脏腑比邻、经络、生理病理的相关性上存在关联[7-8]。

1.2.3 肺、大肠、膀胱不和所致痢疾 《内经》认为,肺为“相傅之官,治节出焉”,能“通调水道”,大肠为“传导之官,变化出焉”,膀胱为“州都之官,津液藏焉”,三者对人体的二便有紧密的联系。陈士铎在此基础上,重视大肠与膀胱的传导、排泄湿热的能力,并认为肺气之清肃下行,是膀胱能正常排泄水湿的关键。由此,在“痢疾门”第六则医案中,陈士铎认为“暑热之毒,熏蒸于肺,肺不能受,乃移其热于大肠,而大肠奔迫,必郁结于膀胱矣”,指出暑热之邪侵犯肺脏,使气清肃功能失常,进一步导致大肠、膀胱湿热积聚,从而出现小便短赤、下利不止的症状。治法采用清利膀胱湿热,使湿热迅速从小便排出的思路,但又因“肺与大肠相表里,肺热而大肠始热,故不若先清肺经之热也”,指出清泄肺经湿热效果更佳,肺经清肃之气恢复,则膀胱气化、大肠传导功能亦能恢复,湿热有路可出,痢疾自止。

除上述情况外,湿热之邪还能直接侵犯大肠、膀胱导致痢疾。在“痢疾门”第二则医案中便描述,湿热侵犯人体,人体本能地希望通过大肠与膀胱将其排出,但因湿热互结,不得排出,影响大肠、膀胱功能,从而出现痢疾的“腹中疼痛,后重之极,不痢不可,欲痢不得……小便艰涩,小肠作胀”等症状,所谓“热欲下出,湿欲相留,彼此牵治于大肠之间,而后重现矣”“湿留于下焦……使水不得传入膀胱,水火战斗,仍从大肠而出,此小腹之所以发胀耳”。此种情况因湿热直接侵犯大肠,会有里急后重、小腹发胀的症状,因而与湿热从肺传导至大肠所致的下利脓血、次数频多、甚者一昼夜七八十次相比,下利次数较少,但腹胀情况明显,可以以此区分。

1.3 从气血角度论治

因痢疾中常伴脓血,重者有血液喷射而出,致气随血脱、气血亏虚,加之湿热内耗,阻滞、灼伤气血津液,因此陈士铎在辨证时注重气血的逆顺、盈亏,同时在治法上也注重气血的固护。

1.3.1 气血亏脱 《辨证录》在“痢疾门”第五、七则医案中,分别阐述了气脱导致的伴有手足厥冷的痢疾、气血亏虚导致阴阳离绝的痢疾。在第五则医案中,陈士铎认为,患者腹部不痛但下利不止,手足厥冷,均是因气脱而不能固摄、温煦所致,并指出“腹既不痛,何邪之有?”因此必须先止痢以救脱,不可再泻痢以攻邪,以免加重气血亏脱的症状。而第七则病案则有“下痢纯血,色如陈腐屋漏之状,肛门大开……面色反觉红润,唇似涂朱”的症状,陈士铎认为“凡下痢纯红”,代表阴血已伤,因阳气外脱,不能摄血所致,若此时医家误投攻邪之药,则阴血更伤,虚极则阴气下降而不得上升;
而“面色红润,唇如涂朱”,则代表阳气浮于上而不得降。此病案因气随血脱,不能摄血,到误投攻邪之剂,气血大伤,最后致“阳宜降而反升,阴宜升而反降”,阴阳不交,气脱欲绝。此时陈士铎采取的治法为“急救其阴……兼补其阳”,就是为了沟通阴阳,将尚未外脱离绝之气接续,以求阴阳恢复平衡。由上两案可看出,陈士铎擅于用动态的眼光看待气血阴阳的关系,认为下痢不止将导致气随血脱,从而引发四肢厥冷甚至出现阴阳离绝的险症。

1.3.2 血瘀 陈士铎在“痢疾门”最后一则医案中,提及了一种“似痢而非痢”的情况,即“人有痢久不止……下如清涕,内有紫黑血丝……人以为湿热之毒未除,谁知是瘀血未散乎”,指出存在因瘀血內停所导致的痢疾。因内外因素如情绪、外伤、饮食等使血流不畅,即成瘀血,因血能载气,气能行血,瘀血內停则气血皆停滞,久之则成痢疾,但此种痢疾与其他痢疾成因不同,因此按照常规止痢的方法疗效不佳,而需采用下其瘀血的治法。陈士铎在此无明确阐释瘀血所致痢疾的病机变化,但根据《丹溪心法》中描述湿热痢疾“干于血分则赤,干于气分则白”,表示湿热为因而气血瘀积为果[9],笔者推测,原因可能为湿热之邪侵犯大肠,灼伤肠络,使气血运行失司,血脉瘀滞,久之腐血难去,新血不生,瘀腐成脓,化为痢疾。现代有学者认为痢疾也可包括西医学疾病溃疡性结肠炎,后者临床常表现为腹泻、轻中度腹痛、黏液脓血便、里急后重及不同程度的全身症状,以反复发作、迁延不愈为特点,与痢疾的临床特点相近,因此将其归为“久痢”范畴,并认为瘀血贯穿其病程始终,在治法上强调清湿化热,活血化瘀,取得较好疗效[10],为陈士铎认为瘀血所致痢疾的观点提供有力支撑。

1.4 重视症状,详证略脉

陈士铎认为,辨证与辨脉均为医道中重要的部分,当时世人习医者,过于重视辨脉,但由于辨脉较为困难,导致“言人人殊,究不得其指归”,形成了“似宜辨脉,不必辨证也”的风气。针对这种风气,《辨证录·自序》强调了辨证的优势与重要性,认为辨脉与辨证均能掌握固然最好,“辨证更能辨脉,则治病益精”。但陈士铎也坦言:“辨脉难知,不若辨证易也”,且“古虽有从脉不从证之文,毕竟从脉者少,从证者众”,故摈弃了当时世人过分重视辨脉的风气,形成了“详证略脉”的辨证特色。

在“痢疾门”中,陈士铎极少阐述痢疾的脉象,而是注重不同证型痢疾中典型症状的差异,通过对典型症状的分析来达到鉴别不同类型痢疾的目的。如通过腹部痛与不痛反映邪气强弱,口中渴与不渴代表湿热程度等,又如“手足厥冷,乃气脱不能运也”“面色红润,唇如朱涂,正阳在上而阴沉下之显征也”等论述,都是通过对典型症状的分析从而引申出其病因病机、鉴别不同病因所致痢疾的体现。陈士铎详症略脉的辨证方式,为后世诊治、鉴别痢疾提供了更易上手、更有针对性的诊疗思路。

2.1 从因论治

从上述辨证分析特点中可得知,陈士铎在痢疾的病因上首推湿热,因而在治疗上,清利湿热就成为了其一大重点,这与中医学界一般认为的治疗痢疾的大方向相同。在清利湿热的基础上,陈士铎还注重从因论治:肝、脾、肾不和者,平息肝气;
心胃郁火者,开郁引火;
脾肾湿热者,解肾之困;
肺热下移大肠、膀胱者,清肺之热,分清泌浊;
气脱者止痢救脱;
气血亏虚、阴阳离绝者补阴求阳;
血瘀者活血化瘀等。陈士铎重视五脏与气血之间的联系,常常能从一个点位的病变发散至多个脏腑,并用变化的眼光看待阴阳、气血的转化,体现其独特的脏腑五行理论与阴阳生化思想。

2.2 阴中求阳

陈士铎在治疗痢疾时,始终注意阴阳的平衡。他认为,在清利湿热的过程中,必然导致阴阳的损伤,并写道“泻热必致伤阳,泻湿必致伤阴”,因而常在治疗时通过补阴的方式,既直接养护了阴气,又通过阴阳互根的方式间接补充了阳气,从而达到阴阳平衡。例如在“痢疾门”第三则医案中,陈士铎便指明“夫泻之既能伤阴阳,则补阴亦宜补阳矣,何仅补其阴,即能不伤其阳也?不知阴阳原两相根也”,通过补阴的方式同时固护阳气。而在第十一则医案中,陈士铎对待因气血下陷、湿热内蕴而导致的痢疾时,采取了“升其阳气,泻其湿热之毒”的治法,采用方剂“升和汤”(陈皮五分、熟地五钱、当归三钱、生地二钱、丹皮一钱、升麻一钱、甘草五分、黄芪三钱、白芍五钱、车前子三钱、黄芩一钱),并言“此方名为升阳,其实补阴”“阳气之升,升于阴气之充也”,认为阳气的提升有赖于阴气的充盈,故通过大量诸如熟地、生地、当归、白芍等补阴药物,为阳气的提升夯实基础,再用黄芪补气,则阳气自举,达到“阴中求阳”的目的。笔者认为,陈士铎所秉持的通过补阴以求阳,通过养阴以升阳的阴阳平衡观点,与后世认为其重视温补,尤其对滋养先天水火的重视有相联系之处。陈士铎认为,肾中之水火为先天之水火,肾中之火藏于肾中之水中,故宜于水中补火[11];
而火属阳,水属阴,通过固护阴气,通过阴阳转化,间接达到补阳的作用,再用少许补气、升阳之品调动阳气生发,达到阴阳运动平衡的作用,二者原理相似,可供后人参考。

2.3 辨证使用攻补

“痢无止法”与“痢无补法”为医家常用话语,指痢疾治疗时多以清利湿热、导滞通下为主,旨在通因通用。然而陈士铎在“痢疾门”中却认为,这两种说法并不绝对,应辨证对待,根据患者病情的不同,痢疾也可使用止法或补法。陈士铎指出,对待痢疾不可一昧使用通下之法,一方面痢疾若不及时止痢,久之易伤正气;
另一方面,痢疾常下利脓血,或红白相间,伤及阴血,且清利湿热、通下导滞之药常伤及阴阳,因此不能死板遵循痢疾无止法或补法。但他同时告诫,使用止法时应谨慎,“然不止痢,不过久病之难痊;
若止痢,每至变生于不测,是痢又不可轻言止也”,警示医者若贸然止痢,易出现将邪郁于内的情况,助长邪气肆虐,以至于出现更严重的症状。对于止痢的时机,陈士铎采取通过判断腹部痛与不痛的方式判断邪气的有无,“盖腹中作痛为邪,腹既不痛,何邪之有?”当腹中无邪且出现手足厥冷等元气欲脱的症状时,应及时止痢,保存元气。

至于“痢无补法”,陈士铎则提出“用补阴之药以治痢,则无不宜也”,提倡在治疗痢疾时加入补阴之药以固护阴血。痢疾主要病因为湿热内侵,本身就易灼伤阴血,加之痢疾常见下利红白、脓血,阴血夹杂而出,加重阴血亏虚的情况,阴阳平衡被打破,严重时将出现阴阳离绝的症状。因此,陈士铎提倡在治疗痢疾时使用补阴药物,既可防止清利湿热、通下导滞的药物过度伤及阴血,又可通过补阴的方式兼补阳,达到阴阳平衡。陈士铎认为,不论止法还是补法,都需强调辨证使用,在体内无邪时,及时止痢以固护正气;
而在治疗痢疾时,时时注重阴血的养护,才能保持阴阳协调。

3.1 善用滋阴药

在“痢疾门”的阐述中,陈士铎认为痢疾的病因首先考虑“湿热”,因而常使用清利湿热的药物。但他同时秉持着“泻热必致伤阳,泻湿必致伤阴”的理论及“阴中求阳”的治疗观念,善于通过使用白芍、当归、熟地、生地、牛乳等滋阴养血药来防止清热利湿药物对阴阳的损害,固护阴阳。在“痢疾门”收录的25个方剂中,白芍出现了14次,在“痢疾门”中出现的药物里排名第一,且剂量少则五钱,多则一两,甚至可达三两。陈士铎十分钟爱白芍,认为白芍“虽是平肝,其实乃益肝也”“其功全在平肝,肝平则不克脾胃……泻痢自去,痢痛自安矣”[12]112,平肝益肝,养血缓急,与当归合用,“治痢甚效”[12]113;
而当归虽性辛温,“但其性甚动,入之补气药中则补气,入之补血药中则补血”“如痢疾也,非君之以当归,则肠中之积秽不能去”[12]65,因而也是滋阴养血、逐秽祛瘀的要药。

现代医学也指出,当归-芍药药对具有治疗包括消化系统疾病在内的多种重大疾病,其治疗溃疡性结肠炎有多靶点效应,可能与调控生物蛋白质-蛋白质相互作用网络及多条生物体内信号通路有关[13]。其余如二地、牛乳等,亦是取其滋阴养血的功效,使方剂有清利湿热之利,而无伤阴动阳之忧,再佐之人参、茯苓等健脾益气之药,扶正祛邪,收效显著。

陈士铎除了使用方药治疗痢疾外,还十分注重日常生活的调护。在“痢疾门”第二则医案中,他在分析病机时认为“夏伤于热,必饮水过多,热虽解于一时,湿每留于肠胃,迨至秋天,寒风袭于皮毛,热必秘于脏腑”,点明夏季贪凉会导致湿气郁结欲内,秋天转凉,腠理闭合,热不得出,与湿相结,发作痢疾;
这与明代张景岳在《景岳全书》所认为的痢疾并非单独的暑热之邪,而是天气炎热过食生冷所致的观点相符[14]。

而在第八则医案中,病人因常年贪酒导致酒食内积,加之湿热内侵,发为痢疾。因而陈士铎认为,即便治好了一时的症状,若不改变生活习惯,则难以根除,所谓“此酒积之病,酒徒每每坐困,不得享长年之药,可不慎哉”,嘱咐患者要改变不良的生活习惯。

陈士铎通过对痢疾相关病因及预后的分析,告诫医者及患者要注意日常生活的调护,夏季不可贪凉,饮食起居要有节,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才能从根本上获得健康。

综上所述,陈士铎认为痢疾的形成原因较为多样,但直接原因为“湿热”内侵,通过影响肝、脾、肾、肺、心、膀胱、大肠等脏腑功能,或使气血亏虚、瘀滞不通等方式,使患者出现下痢不止、红白相间、甚则下痢脓血等症状。辨治上,陈士铎详证略脉,重视主要症状的抓取,在清利湿热的同时,擅于使用补阴药,固护阴气同时提升阳气,阴中求阳,同时注重病因的治疗,标本兼治,并注重日常生活的调护。陈士铎在《辨证录》中关于“痢疾”的论治,思路独特,用药精炼,面面俱到,值得后世参考、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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