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对遵从意愿的实验研究

孙林辉 李 勋 高 杰 袁晓芳

1.西安科技大学管理学院，西安，710054 2.西安交通大学管理学院，西安，710049

信息系统中的安全警示是指与信息系统相关的警告信息[1]，为用户了解系统运行状态、进行分析判断并做出操作决策提供信息。安全警示的信息描述方式因系统类型及具体现实场景的不同而存在差异，即部分信息系统呈现给用户的信息采用正面引导方式，部分信息系统采用负面警告的信息描述。面对不同信息描述方式的安全警示，用户可能会做出不同的遵从决策，因不同安全警示的信息呈现框架而表现出不同程度的遵从意愿。

当前，国内关于安全警示的研究成果因循三条路径。一是技术设计的路径。学者聚焦于信息系统的技术实现或前端开发，从技术设计角度去优化信息系统的操作，促进信息系统的有效运行，保证数据信息的安全，如安全警示语装置的研制[2]、安全警示告知物联网(Internet of things，IOT)系统的建设[3]、安全警示系统或装置的设计[4-5]等。二是外部环境的路径。安全警示离不开宏观的外部环境，有学者从信息安全的防范及应对策略、教育引导、提高公民的信息安全意识、加强有关信息安全的政策宣传等外部因素视角开展研究[6-9]。三是数据和隐私安全的路径。有学者从网络数据安全或隐私安全的角度进行分析探讨[10-11]。信息系统可通过完善系统的某一功能模块或改进操作决策中的某一环节，实现数据或隐私的安全。

尽管关于安全警示的研究范围广泛，涉及的研究主题丰富，但却缺乏从个体的行为意愿层面对信息系统安全警示的遵从意愿进行探讨，相关研究提出的应对措施和防范建议都是从宏观政策层面或技术开发的角度予以考虑，缺乏从系统科学管理的角度对用户的信息安全行为提出规范建议。同时，微观层面的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也少被提及。

因此，本研究以安全警示的信息呈现框架、安全警示情境和用户信任为切入点，力图验证用户在使用信息系统进行操作决策的过程中，面对何种信息呈现框架的安全警示更为遵从，即是否出现框架效应。在此基础上，从影响机制出发，探讨用户的信任水平是否受安全警示不同信息呈现框架的影响，以及在该影响下，用户遵从意愿的变化及决策差异。探究不同信息呈现框架在安全警示情境的调节下，如何影响系统用户的信任水平，以及他们的遵从意愿，以此揭示用户面对安全警示遵从意愿的产生动因和作用机理。

1.1 框架效应

框架效应是指同一个问题的不同表述方式可能导致个体做出不同的决策[12]。LEVIN等[13]通过跨学科的元分析发现3种框架效应：风险框架效应、属性框架效应和目标框架效应。

1.1.1风险框架效应

风险框架效应是指某一冒险行动的潜在结果用积极或消极的框架呈现时会产生不同的风险偏好，它说明了价值函数对风险偏好的影响。具体而言，个体面对获益框架时倾向于风险规避，面对损失框架时倾向于风险寻求。林春婷等[14]总结了风险决策中的框架效应，对现有研究的争议和未来研究的重点进行了分析，回顾了风险决策领域的最新研究。许振宇[15]分析了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public-private partnership，PPP)增信领域的框架效应，从风险损益均衡的理论视角总结了相应的框架效应经验。还有学者从医学领域[16]、经济领域[17]、体育科学领域[18]和大学生的收入支配领域[19-20]探讨了风险决策的框架效应，在不同领域验证了风险框架效应对行为决策的影响。

在实际应用信息系统时，安全警示是用“损失”框架还是用“获益”框架来展现，会使用户的操作决策受到影响，因其意味着告诉用户遵循这一安全警示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损失或好处，而用户也会由此产生不同的遵从意愿。系统管理者和开发者通常期望用户具有较高的遵从意愿，而较高的遵从意愿是通过某种形式(损失或获益)的信息呈现框架来促成的，上述研究在不同领域对框架效应的探讨为信息系统安全警示的研究提供了理论参考价值。

1.1.2属性框架效应

属性框架效应会影响关于目标或事件特征的评价，某一事物或事件的关键特征置于积极框架下时会产生积极的属性框架效应，反之则会产生消极的属性框架效应。许燕红等[21]发现消费者可能由于正负性的框架效应而产生冲动性购买行为。乐为等[22]将认知需求与属性框架相结合，探讨了产品感知质量视角下的属性框架认知机制。王琦等[23]将卷入情景与特征框架相结合，探讨了消费者的购买意愿，发现消费者在情感卷入下的正负特征框架中的购买决策存在较大差异。由此可见，个体意愿在不同属性特征和卷入情景下存在差异。

1.1.3目标框架效应

目标框架效应是指通过影响交流信息的说服力来改变个体的决策行为。当劝说方式强调某一行动产生的不同后果时，会有不同程度的吸引力，形成目标框架效应。目标框架效应分为可能获得收益的框架，以及可能面临损失的框架。在个体意愿层面，潘莉等[24]将目标框架效应与品牌知觉相结合，探讨了消费者的购买意愿，发现品牌知觉与广告目标框架形成匹配时，消费者的购买意愿更高。戴建华等[25]将目标框架效应与心理参考点相结合，分析了消费者的购买意愿，发现目标框架下，强调潜在的损失能更有效地提高购买意愿。崔登峰等[26]在营销领域探析了目标框架效应对放纵消费行为的影响机制。由此可见，目标框架效应与个体意愿之间具有相关性。

本研究将安全警示的信息呈现框架分为上述三种类型进行测度，分别探讨用户面对三种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的遵从意愿差异。每一种信息呈现框架都可分为正性框架和负性框架。在安全警示的情境中，正性框架和负性框架呈现的安全警示内容是同一种信息描述的正反两个方面。

1.2 研究假设

1.2.1信息呈现框架

信息呈现框架亦被称为信息呈现方式、信息传递方式或信息框架。现阶段，框架效应理论主要用于信息呈现框架的研究，这些研究大多基于框架效应的原理和分类，设计不同应用场景的信息呈现框架实验刺激材料进行探索。现阶段，关于信息呈现框架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健康行为的助推作用[27]、消费者的购买决策[25]、第三人效果[28]、消费者的感知价值和品牌认同[29]、消费者响应[30]、冲动性购买行为[31]、消费者偏好[32]，以及突发公共事件中的信息框架[33]，但上述研究对信息呈现框架的定义并不统一。

1.2.2信息呈现框架与用户遵从意愿

已有研究表明，购买意愿[34]、疫苗接种意愿[35]、旅游地社会责任[36]、空间记忆[37]、信息安全[38]等领域均存在框架效应。系统的信息安全往往体现在用户执行操作带来的具体结果或用户的在线安全行为中，因此安全警示的遵从决策也可能存在框架效应。用户在不同的信息呈现框架下，面对不同情境的安全警示会有何种遵从意愿，现有的研究并未给出很好的回答。信息系统中的安全警示一般由标题(操作描述)、内容(操作将会造成的影响)、选择按钮构成。安全警示的内容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用户操作决策前的理解和判断。系统用户往往会依据安全警示的文字标题和内容做出遵从决策，因此信息呈现框架与用户遵从意愿之间可能存在某种因果关系。由此提出如下研究假设：

H1：信息呈现框架对用户遵从意愿的决策具有显著影响。

1.2.3信息呈现框架与信任

本研究将信任定义为对信息系统安全警示的信息呈现框架的信任，即用户面对安全警示的信任水平和程度。通常而言，用户面对安全警示时可能存在一定的情境敏感性，对其产生质疑或不信任，导致不遵从安全警示。

已有研究从不同变量视角检验了信息描述方式与信任之间的关系：一是将信任作为因变量。研究发现，使用专业术语且略带消极的病情陈述方式能让患者对医生的技术更信任[39]。郭石磊[40]发现相较于议题框架，策略框架显著降低了实验被试对象对现任官员的信任。二是将信任作为自变量。人际信任与风险认知关系的研究发现，个体对他人的信任受事件表述方式(框架效应)及个体情绪状态的影响[41]。另有研究表明：损失框架在敏捷性与员工承诺、敏捷性与客户信任之间起反向缓冲作用；
得益框架在敏捷性与员工承诺、敏捷性与客户信任之间起正向缓冲作用[42]。

当前，安全警示的信息呈现框架和用户信任的关系未有定论，通过不同的信息呈现框架展现安全警示时，用户对安全警示的信任水平不同，并做出差异化的遵从意愿决策。出于规避风险的考虑，正性框架可能会让用户面对不同的安全警示情境时获得一份确定感，而负性框架可能会增强用户的不确定感，即不同性质的信息呈现框架会使用户产生感知异质性，进而可能形成不同的信任水平。因此，将安全警示的信息呈现框架作为信任的前因变量，分析用户面对安全警示遵从意愿的影响机制。基于此，综合框架效应与用户信任的结论推演，提出如下假设：

H2：安全警示的信息呈现框架与用户信任显著正相关。

H2a：属性框架中，以积极正性的描述呈现安全警示时，用户对安全警示的信任水平高于以消极负性描述呈现的安全警示。

H2b：目标框架中，强调安全警示可能带来的收益时，用户对安全警示的信任水平高于强调可能带来损失的安全警示。

H2c：风险框架中，以确定性的描述呈现决策方案时，用户对安全警示的信任水平高于以不确定性描述呈现的决策方案。

1.2.4信任与个体遵从

心理差异和个体特征在个体遵从决策的过程中有重要影响，公众对疫情防控制度的信任正向影响其对制度的遵从[43]。公众对微信上疫情信息的注意程度、公共信任与遵从配合行为的频率具有正向相关关系[44]。市场交易制度和政府推广制度信任的影响下，果农对标准化生产的遵从程度具有显著差异[45]。此外，信任直接决定客户采购中的遵从行为[46]，纳税人的付税意愿与其对政府的信任程度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47]。由此可见，不同领域的不同研究场景中，信任都与个体的遵从存在相关性。信息安全领域的不同安全警示情境中，用户信任在信息呈现框架中起到了促进用户产生遵从意愿的桥梁作用，安全警示情境下的不同信息呈现框架会使用户对安全警示产生不同的信任，进而形成用户遵从意愿的差异。基于此，结合信任与个体遵从的结论推演，提出如下假设：

H3：信任与用户遵从意愿显著正相关，即较高的信任水平能带来较强的遵从意愿，反之则带来较弱的遵从意愿。

1.2.5安全警示情境的调节作用

在信息安全管理方面，信息系统的用户安全警示的遵从意愿可能受安全警示情境的影响。安全警示情境指的是在信息系统的运行环境中，根据系统即时的运行状态，出现不同信息内容的安全警告或说明。信息系统的安全警示一般有“检测到病毒请立即处理”“某些操作可能导致安全风险”[1]。

现实中，安全警示具有即时性、多元性、灵活性等特点，是用户使用信息系统时经常接触的重要反馈提示。信息系统安全警示的情境中，安全警示信息呈现的内容专业且复杂。安全警示的遵从决策与安全警示情境息息相关。在可能涉及用户财产安全的安全警示情境中，由于用户对财产安全特别重视，因此不管系统以何种性质的框架呈现信息，用户都可能存在较强的遵从意愿，但在不涉及财产安全的安全警示情境中，用户的遵从意愿会受不同信息呈现框架的影响。可见，用户的遵从意愿在不同的安全警示情境中的差异值得进一步探究。

因此，在不同信息呈现框架的安全警示中，需要探讨安全警示情境的影响，即探讨不同安全警示情境下，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对用户信任的作用机制，以及用户信任对遵从意愿的作用路径机制是否会出现差异性结果。

根据技术-组织-环境框架可知，个体对信息技术的采纳或接受同时受内部力量和外部环境的影响。安全警示情境是信息系统的重要环境因素。已有研究在营销领域探讨了购买情境在绿色广告诉求方式与绿色购买意愿中的调节效应[48]，证实了情境在诉求方式与意愿之间的调节作用。作为一种系统诉求方式，基于信息呈现框架的遵从意愿存在何种变化差异，可综合以上安全警示情境的实际演绎，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4：安全警示情境对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与信任间的关系具有调节效应。

H4a：属性框架中，安全警示情境对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与信任间的关系具有调节效应。

H4b：目标框架中，安全警示情境对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与信任间的关系具有调节效应。

H4c：风险框架中，安全警示情境对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与信任间的关系具有调节效应。

H5：安全警示情境对信任与用户遵从意愿间的关系具有调节效应。

综合上述假设，本研究构建了“信息呈现框架-信任-用户遵从意愿”理论模型。该模型以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为自变量，以信任为中介变量，以安全警示情境为调节变量，反映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与用户遵从意愿之间的相关关系和影响机制，如图1所示。

图1 “信息呈现框架-信任-用户遵从意愿”理论模型

2.1 变量设计与测量

本研究结合安全警示自身特点，参考国内外关于框架效应、信任以及用户遵从意愿研究的成熟量表，设计了情境实验。变量设计说明如下：

(1)自变量和调节变量。研究表明，信息系统安全政策遵从行为是信息安全行为中的一类，且具有以下3种示例：设置强密码、定期更新安全补丁、使用安全防护软件[49]。通常而言，意愿是行为形成的前提。作为信息系统代表性的安全警示，上述3种安全政策遵从行为的示例分别代表系统前端、中端和后端的信息安全保护手段。本研究将3种安全政策遵从行为的示例作为调节变量，即安全警示情境；
设计了与之对应的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风险框架、属性框架、目标框架)，并将其作为自变量。每种信息呈现框架均有正性框架和负性框架的内容，即有正性-属性信息呈现框架、负性-属性信息呈现框架、正性-目标信息呈现框架、负性-目标信息呈现框架、正性-风险信息呈现框架、负性-风险信息呈现框架。

(2)因变量。安全警示遵从意愿的测量采用李克特7级量表，分数1～7代表从非常不同意到非常同意(分数越高说明用户对安全警示的遵从意愿越强)。根据自变量的分类将遵从意愿分为6类：正性-属性信息呈现框架遵从意愿、负性-属性信息呈现框架遵从意愿、正性-目标信息呈现框架遵从意愿、负性-目标信息呈现框架遵从意愿、正性-风险信息呈现框架遵从意愿、负性-风险信息呈现框架遵从意愿。

属性框架效应、目标框架效应和风险框架效应的经典研究分别为不同牛肉成分购买意愿问题、劝说女性自愿接受胸部检查研究、亚洲疾病问题。借鉴经典研究情境信息，参考其中文版的文字字数并结合实验实际，将属性框架的安全警示情境字数控制在75±10，将目标框架的安全警示情境字数控制在85±10，将风险框架的安全警示情境字数控制在95±15，以确保刺激材料在正负性情境实验中不存在阅读难度和实验时长的显著差异。

(3)中介变量。信任的测度以“认同互信缺失”变量的测量题项[50]为基础，根据本研究需要修改并补充的测量题项，最后的信任测度共包含5个题项。测量题项采用李克特7级量表，“1～7”分代表从非常不同意到非常同意的认同度，得分越高说明用户对安全警示的信任水平越高。

2.2 研究方法

为验证研究假设，本研究采用情境实验的方法设计了6组实验：实验1、实验2为设置强密码的正负性情境实验，实验3、实验4为定期更新安全补丁的正负性情境实验，实验5、实验6为使用安全防护软件的正负性情境实验。情境实验主要包含两大部分内容：第一部分为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的用户信任水平和遵从意愿程度的测量，第二部分为用户的基本信息调查。6组情境实验的内容均包含3种信息呈现框架的情境描述，并包含用户对安全警示的信任水平和遵从意愿的测量题项。

2.3 样本选取与数据来源

本研究设计的安全警示情境以常见的信息系统为背景。结合调查实际，选取具备信息系统理论知识且拥有一定信息系统使用经历的用户为实验对象，采用线上实验的方法收集情境实验数据。为保证数据的真实性，设置实验时长判定，被调查者随机选择1组情境实验进行作答，不重复调查。

实验1～实验6的实验对象数量分别为58、57、56、56、57、56。具体的实验流程为：用户首先随机选择1组情境实验，进入实验填答阶段后，用户会先阅读1种安全警示情境(设置强密码/定期更新安全补丁/使用安全防护软件)中的1种性质(正性/负性)属性框架情境信息，然后根据情境信息分别对遵从意愿和用户信任打分；
接着阅读目标框架情境信息，再对遵从意愿和用户信任进行打分；
继续阅读风险框架情境信息，对遵从意愿和用户信任进行打分；
最后填写用户性别、年龄、学历等基本信息。

3.1 样本基本信息及遵从意愿分析

对情境实验的样本特征进行分析，可得相应基本信息变量的样本统计结果，如表1所示，其中，N为该情境下的实验人数，即样本数量，括号外的数据为具体的样本数量，括号内的数据为该样本数量占样本总量的百分比。由表1可知，不同安全警示情境对性别、年龄、学历、工作年限、安全问题、安全威胁并没有表现出显著差异(p>0.05)。在遭遇信息安全问题方面，有71.18%的被调查者遭遇过信息安全问题。在亲身经历或听闻身边的人经历安全威胁方面，有73.82%的被调查者有亲身经历或听人说起过安全威胁的经历。

表1 样本统计结果

据表2结果，通过统计3种信息呈现框架的遵从意愿均值可知，对应安全警示情境的遵从意愿均值不一致。这说明用户遵从意愿受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的影响，遵从意愿程度因不同的信息呈现框架而异。因此，假设H1成立。

表2 不同安全情境下三种信息呈现框架的遵从意愿均值

3.2 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与信任关系研究

不同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与信任的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其中，n为线性回归分析的样本数量。

表3 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

由表3所示的分析结果可知，不同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对属性框架-信任、目标框架-信任、风险框架-信任均有差异。具体而言：

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对属性框架-信任呈现显著差异(t=-3.546，p=0.000)。进一步对比结果差异可知，负性框架的平均值5.02明显低于正性框架的平均值5.31，即以积极正性的描述呈现安全警示时，用户对其的信任水平高于以消极负性描述呈现的安全警示。因此，假设H2a成立。

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对目标框架-信任呈现显著差异(t=-4.720，p=0.000)。进一步对比结果差异可知，负性框架的平均值4.95明显低于正性框架的平均值5.36，即强调安全警示可能带来的收益时，用户对其的信任水平高于强调可能带来损失的安全警示。因此，假设H2b成立。

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对风险框架-信任呈现显著差异(t=-5.941，p=0.000)。进一步对比结果差异可知，负性框架的平均值4.99明显低于正性框架的平均值5.51，即以确定性的描述呈现决策方案时，用户对安全警示的信任水平高于以不确定性描述呈现的决策方案。因此，假设H2c成立。

综上所述，不同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对属性框架-信任、目标框架-信任、风险框架-信任全部均呈现出显著性差异。因此，假设H2成立。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下的信任如图2所示。

图2 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下的信任对比

3.3 信任对用户遵从意愿的影响

用户的信任水平与其遵从意愿的线性回归分析结果如表4所示，其中，B为回归系数，SE为标准误差，β为标准化的回归系数。将性别、年龄、学历、工作年限、安全问题、安全威胁作为控制变量，将信任作为自变量，将遵从意愿作为因变量进行线性回归分析，模型的R2=0.53表示回归关系可以解释因变量53%的变异，这意味着性别、年龄、学历、工作年限、安全问题、安全威胁、信任可以解释遵从意愿的53%变化。模型可通过F检验(F=53.504，p=0.000)，这表明性别、年龄、学历、工作年限、安全问题、安全威胁、信任中的至少一项会对遵从意愿产生影响。对模型中的多重

表4 线性回归分析结果(n=340)

共线性进行检验，发现模型的方差膨胀系数(variance inflation factor，VIF)均小于5，这意味着不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

D-W值为1.870表明模型不存在自相关性，即样本数据之间并没有关联关系，模型通过检验。信任的回归系数为0.856(t=18.436，p=0.000)，这意味着用户的信任会对其遵从意愿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因此，假设H3得以验证。

3.4 安全警示情境对信息呈现框架与信任之间的调节作用

3.4.1属性框架下的调节作用

通过双因素方差分析探讨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和安全警示情境对属性框架-信任的影响，由表5所示的分析结果可知：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表现出显著性(F=12.929，p=0.000)，说明主效应存在。同时，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会对属性框架-信任产生显著差异。

表5 双因素方差分析结果(属性框架)

安全警示情境没有表现出显著性(F=1.578，p=0.208>0.05)，说明安全警示情境不会对属性框架-信任产生显著差异。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表现出显著性，且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和安全警示情境的交互项呈现出显著差异(F=4.023，p=0.019<0.05)，这表明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与安全警示情境的交互效应显著，存在调节作用，即安全警示情境在安全警示的属性框架与信任之间存在调节作用。因此，假设H4a成立。简单效应的分析结果如表6所示。

表6 简单效应(安全警示情境和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

由简单效应的分析结果可知，在定期更新安全补丁、设置强密码情境下，属性框架下的正性和负性描述存在显著差异。信息呈现框架和安全警示情境的均值如图3所示。

图3 信息呈现框架和安全警示情境的均值

3.4.2目标框架下的调节作用

通过双因素方差分析探讨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和安全警示情境对目标框架-信任的影响，由表7所示的结果可知：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表现出显著性(F=23.346，p=0<0.005)，说明主效应存在。同时，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会对目标框架-信任产生显著差异。

表7 双因素方差分析结果(目标框架)

安全警示情境没有表现出显著性(F=1.554，p=0.213>0.05)，说明安全警示情境不会对目标框架—信任产生显著差异。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表现出显著性，且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和安全警示情境的交互项具有显著性(F=6.763，p=0.001<0.05)，这表明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与安全警示情境的交互效应显著，即安全警示情境在安全警示的目标框架与信任之间存在调节作用。因此，假设H4b成立。简单效应的分析结果如表8所示。

表8 简单效应(安全警示情境和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

从简单效应来看，在定期更新安全补丁、设置强密码情境下，目标框架下正性和负性描述之间存在显著差异。信息呈现框架和安全警示情境的均值如图4所示。

图4 信息呈现框架和安全警示情境的均值

3.4.3风险框架下的调节作用

通过双因素方差分析探讨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和安全警示情境对风险框架-信任的影响，由表9所示的分析结果可知：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表现出显著性(F=36.409，p=0<0.05)，说明主效应存在。同时，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会对风险框架-信任产生显著差异。

表9 双因素方差分析结果(风险框架)

安全警示情境没有表现出显著性(F=2.312，p=0.101>0.05)，说明安全警示情境不会对目标框架—信任产生显著差异。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表现出的遵从意愿差异显著，且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和安全警示情境的交互项具有显著性(F=3.166，p=0.043<0.05)，表明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与安全警示情境的交互效应显著，即安全警示情境在安全警示的风险框架与信任之间存在调节作用。因此，假设H4c成立。简单效应的分析结果如表10所示。

表10 简单效应(安全警示情境和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

从简单效应来看，在使用安全防护软件、定期更新安全补丁、设置强密码情境下，风险框架的正性和负性描述之间均有显著差异，且在定期更新安全补丁情境中的差异最大。信息呈现框架和安全警示情境的均值如图5所示。

图5 信息呈现框架和安全警示情境的均值

3.5 安全警示情境对信任与用户遵从意愿之间的调节作用

安全警示情境对信任与用户遵从意愿之间的调节作用结果如表11所示。由表11可知，调节作用分为3个模型，其中，模型1包含自变量(信任)，模型2在模型1的基础上加入调节变量(安全警示情境)，模型3在模型2的基础上加入交互项(信任与安全警示情境的乘积项)。

表11 调节效应分析结果(n=340)

表11中，模型1的目的在于检验不考虑调节变量(安全警示情境)的干扰下用户信任对遵从意愿的影响。从分析结果可见，自变量呈现出0.001水平的显著差异(t=18.885，p<0.001)，这意味着信任对遵从意愿有显著的影响。信任与安全警示情境的交互项呈现出0.05水平的显著差异(t=-2.807，p=0.005<0.05)，具体而言，遵从意愿受到用户信任的影响，并且在安全警示情境的调节下，具有不同的影响程度，即安全警示情境在信任与遵从意愿之间存在调节作用。因此，假设H5成立。

4.1 研究结论

本研究基于框架效应理论，以安全警示为切入点探究用户遵从意愿决策差异的影响机制，即分析不同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影响用户信任，从而进一步影响其遵从意愿，同时分析安全警示情境在上述影响路径下的调节作用。主要得出以下研究结论：

(1)安全警示的信息呈现框架与信任显著正相关。

(2)信任与用户遵从意愿之间显著正相关。即较高的信任水平能带来较强的遵从意愿，反之则带来较弱的遵从意愿。换言之，用户对安全警示的信任度和认同度有利于提高用户对其的遵从意愿。由此可见，用户对安全警示的信任度是促进用户遵从意愿的一个重要影响因素。信息系统作为用户进行操作和决策的主要平台，确保安全警示信息的可信度与真实性十分必要。

(3)在不同的安全警示情境下，用户对不同信息呈现框架安全警示的遵从意愿有所差异。具体而言，安全警示情境具有调节效应，它在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与信任间的关系中以及信任与用户遵从意愿间的关系中分别具有调节作用。

(4)用户面对安全警示的不同信息呈现框架时，具有不同程度的遵从意愿。

4.2 管理启示与研究局限

本研究结论可为组织管理者提供一定的参考建议，也可为系统开发者设计安全警示提供借鉴思路。具体管理启示如下：

(1)系统开发者可依据系统实际，设计正性框架的安全警示，以增强用户信任，提高用户遵从意愿。相较于负性框架，安全警示采用正性框架时的用户遵从意愿更强。这提醒系统开发者，在设计个性化信息呈现框架的过程中，开发者需根据安全警示的性质及其情境内容，设计正性的信息呈现框架，以最大程度地提高用户的遵从意愿。

(2)重视用户对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的信任水平。安全警示的不同信息呈现框架会对用户信任产生影响，进而影响用户的遵从意愿。安全警示及时、短暂的特点可能会与信息呈现框架综合影响用户的信任水平，即用户信任受到警示的特点和内容等因素影响。这说明安全警示的设计需综合考量其内外部影响因素，通过打消安全警示给用户带来的不确定感，降低警示不确定性带来的风险，改善安全警示的信息呈现框架，应注重涉及自身财产安全的安全警示情境，提高自身对安全警示的信任水平，增强用户的遵从意愿。

(3)重视实际的安全警示情境。研究发现，信息呈现框架和安全警示情境的差异均会影响用户信任，进而对遵从意愿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这提示系统开发者需根据具体情境进行具体分析，以系统实际为导向，对系统中所有安全警示的情境进行梳理，归纳出每种情境适合采用的个性化信息呈现框架，必要时做到“一种情境，一种设计”。通过优化信息系统安全警示的情境，加强对用户信息安全行为的引导，进而增强其遵从意愿。

总体而言，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的研究有助于系统开发者完善安全警示：开发者在设计信息系统过程中应该优化安全警示的可视化设计，着重关注安全警示信息呈现框架的文字可视化设计。此外，开发者还应注意安全警示的图形化设计，因窗口大小、按钮顺序变动、窗口反色、窗口背景颜色、文本底色、字体颜色是警示窗口图形化设计的样式设计要素，系统开发者可根据信息系统的具体实际和安全警示的信息呈现框架特征，针对性地优化其中的某个或全部要素。

此外，本研究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①本研究以安全警示作为信息系统的外部信息源刺激。用户在实际使用操作信息系统过程中，会同时面对警示弹窗、信息搜寻、多任务并行等复杂信息的交互界面。未来研究可在实验设计中考虑安全警示所处的复杂信息交互界面，兼顾用户操作系统的主任务和副任务，深入讨论其影响因素和环境变量。②本研究从每个实验组对象来看，只抽取了普适性的系统用户，今后研究中可聚焦于其他使用特定信息系统的企业员工进行探析，从而获得更具代表性的实验对象和更有针对性的研究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