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省推动乡村共同富裕研究

□ 唐 硕

（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黑龙江 哈尔滨 150050）

共同富裕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是人民群众的共同期盼，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特征。当前，我国共同富裕的最大短板在于农村，而农村基本经营制度是实现社会主义共同富裕的基础和优势。黑龙江省作为农业大省、全国农业示范省，推动和实现省域乡村共同富裕，具有重要的实践价值和长远意义。

（一）黑龙江省乡村产业发展现状

黑龙江省乡村以第一产业为支柱性产业，其中农业所占比重最大。但黑龙江不仅是产粮大省，还是畜牧大省、奶业大省。近五年，从农林牧渔业总产值来看，总体呈现出逐年增加的趋势，其中农业总产值所占比重最大，林业、牧业、渔业也以不同程度的增幅在发展（见表1）。从第一产业增加值来看，总体保持逐渐增加的趋势，其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稳定在23%左右。从粮食产量和播种面积来看，2021年实现粮食生产“十八连丰”，多年来稳居全国第一，连续四年产量稳定保持在1500亿斤以上，占全国的1/9，其中2021年粮食总产达1573.5亿斤，增产65.4亿斤，新增产量占全国增量24.5%，创历史新高。从农产品加工来看，2021年全省主要农产品加工转化率达63.5%，全省农业科技进步贡献率为69%，比2016年提高3.5%。从农业机械总动力和农业综合机械化程度来看，农业机械总动力持续增加，主要粮食作物耕种收综合机械化率达98%，比2016年提高2.1%。此外，黑龙江在农业发展中十分重视绿色食品生产，绿色食品种植面积（含有机食品）逐年增加，至2021年底，绿色食品、有机农产品认证面积达到8816.8万亩，绿色食品加工企业1158个，比2016年增加19.4%，连续多年为全国第一。

表1 2017—2021年黑龙江省农林牧渔业总产值情况 单位：亿元

（二）黑龙江省乡村建设发展现状

黑龙江省乡村建设和农村人居环境整治行动取得一定效果。近五年，在绿色生产方面，农业生产中化肥施用量（折纯）总体呈下降趋势，全省综合治理水土流失面积逐年增加。在农村公共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全省已经建成了比较完备的农村供水工程体系，截至2021年，共建农村饮水工程1.8万处，农村集中供水率和自来水普及率由2016年底的91%和86%，均提升至超过95%以上，农村供电可靠率提高到99.8%，通信网络基本全覆盖，2021年全省完成建制村100%通硬化路、通客车的目标。在农村人居环境整治方面，实施村庄绿化工程，2021年村庄绿化覆盖率达18%以上，农村卫生厕所普及率为31.4%，农村生活污水治理率完成15%的目标，90%以上行政村生活垃圾得到有效治理。2019年起黑龙江省开展村庄规划工作，整治农村人居环境，截至2021年，累计完成村庄规划试点编制1027个。2022年海林市、汤原县、克东县三地入选全国村庄清洁示范县。在农村公共服务体系建设方面，黑龙江省农村义务教育阶段巩固率达到99.3%，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医疗条件建设已实现“一村一室”“每千人口一名村医”的规划，乡镇文化站达到乡镇全覆盖，村级综合性文化服务中心行政村覆盖率达75%。

（三）黑龙江省农村居民收入现状

从收入角度来看，黑龙江省农村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逐年增多，2021年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同比增长10.6%，比2016年增长51.18%，增速创七年来最高纪录；
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占全体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比重逐年扩大，近四年来比重持续达到60%以上；
城乡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比逐年下降，从2016年2.2下降至2021年1.9；
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幅远高于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幅；
城乡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差距、农村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同全省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差距总体上呈缩小趋势。

从消费支出来看，农村常住居民人口人均消费支出总体呈上升趋势，2021年同比增长23.2%，创五年最高记录；
农村居民人均消费支出占全省人均消费支出的比重总体呈扩大趋势，从2017年的68%增加到2021年的74%；
2021年农村居民恩格尔系数为33.6%，同上年相比减小0.7%，与城镇居民恩格尔系数相比仍存在不小的差距；
从消费支出具体项目内容来看，食品烟酒、衣着、居住、生活用品等逐年增加，交通通信、教育文化娱乐消费呈现出先增加后减少的情况，转折点在2019年。

表2 2017—2021年黑龙江省常住居民收支情况 单位：元

数据来源：《2021年黑龙江省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

（一）龙江现代农业质量效益和竞争力水平低

黑龙江省农产品加工体系已初步形成，近年来农业科技贡献率也明显提高，但按现代化农业的标准来看，黑龙江省乡村产业发展存在三方面的问题，暴露出黑龙江省农业质量效益和竞争力水平低的问题。一是农业自主创新能力不足。得益于先天自然环境的优势，黑龙江的农业成果一直位于全国前列，但其科技创新水平同其它农业大省相比仍有不足。在黑龙江省的农业生产中，尚存在种源“卡脖子”技术攻关困难；
前沿生物技术研究成果不足、应用能力水平低，使得“常规育种+生物技术”发展效果不明显；
具有较强竞争力的种业龙头企业数量少，以企业为主体的商业化育种体系尚不完善；
黑土耕地保护永续利用等创新能力不足等问题。二是农产品品质不高端。玉米、大豆、水稻等是黑龙江省的优势主导品种，但主导品种的集聚度不高；
优良新品种的开发和推广应用存在一定的困难；
绿色生产的广度和深度仍有不足。此外，黑龙江省农产品深加工产业发展程度不够，农产品加工业产值与农业总产值比值低于全国平均水平，农业生产存在现代农业产业链不全，全要素参与率低，一二三产业融合度不高，缺少精细农产品等问题。三是农业品牌建设不完善。黑龙江省农产品种类多、数量大，但品牌建设工作却不完备。知名企业品牌数量少，中小企业品牌数量少，影响力弱。类似“五常大米”这类在国内外市场具有影响力的品牌数量非常不足。“龙”字号区域公用品牌、特色优势农产品品牌列入全国知名品牌范围的数量少。黑龙江省农业品牌的营销方式仍比较传统和单一，品牌宣传推广不够强化，知名度、市场影响力不够强大，市场竞争力优势不明显。

黑龙江省是农业大省，是产粮大省，粮食的商品量和调出量多年来稳居全国第一。黑龙江省始终坚持现代农业发展方向，坚持以“粮头食尾”“农头工尾”为抓手，深入推进农产品加工业发展，促进产业融合发展。但从发展效果来看，黑龙江现代农业高质量发展仍有诸多问题。一是科技水平不足。受制于先进设施装备技术的研发和新型农业设备的应用，使得龙江农业产业化、工厂化发展效果并不十分理想，部分经济作物的综合生产能力和市场竞争力受到限制；
二是全产业链水平低，农业产业链不完整；
三是农产品深加工产业发展不好。黑龙江省农业生产总值虽然稳居全国前列，但这先天水土等自然优势条件，但农业经济化转化效益并不十分理想，多年来深加工企业严重不足，使得龙江产品品牌影响力有所局限，高端产品市场仅五常大米等少数品牌具有一定的市场影响力。

（二）乡村基础建设短板明显

近年来，黑龙江省将乡村民生基础设施工程建设作为改善农村生产生活条件的重点内容，以建设美丽宜居村庄为目标，取得了一定成果，全省乡村呈现出绿色美丽的新面貌。但是在乡村建设的过程中仍存在一些问题，使得黑龙江省乡村基础建设仍是乡村建设的短板。一是监管力度不强、管护效果差。以农村公路为例，黑龙江省在改善乡村交通运输环境方面，为乡村经济发展“通渠开路”，也为解决农民群众出行难的问题，实施了一系列路网改善工程，越来越多的乡间小路修建为崭新的水泥路。但在农村公路养护方面，存在管护不到位的问题，建管工作衔接差。当出现“问题”公路时，反应不及时，修理不到位，导致农村公路的修缮工作存在效率低、效果差等问题。二是农村人居环境整治行动存在瓶颈问题。农村垃圾、污水、厕所粪污治理和村容村貌提升是黑龙江省改善农村人居环境的主攻方面，近些年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在日常农村生产生活中仍暴露出诸多问题。基础设施设备数量和质量问题是整治行动效果不佳主要影响因素，同时又因技术创新和政策补贴不足等因素影响，许多改造后的厕所处在废弃状态，农村厕所问题仍是黑龙江省乡村建设的重点问题。此外，农村生活污水治理率虽有所提高，但仍远低于全国平均值，农村生活垃圾仍存在随意倾倒、堆放、露天焚烧、运输中丢弃遗撒等问题，农村生活污水治理、垃圾处理改厕工作统筹衔接工作仍存在不足。

（三）农村居民收入水平及结构存在不足

黑龙江省农村居民收入水平低，城乡收入差距大一直以来都是制约推进共同富裕的主要原因。据官方数据显示，黑龙江省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逐年增加，但低于全国农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整体水平，也远低于其它农业大省平均水平，在全国排名处于较为靠后的位次；
虽然黑龙江省城乡收入差距低于全国城乡收入差距，但究其原因，这是缘于黑龙江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远低于全国整体水平，黑龙江省城乡综合收入在全国属于落后梯次。此外，黑龙江省农村居民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大大低于全国农村人均消费支出，近两年黑龙江省农村居民恩格尔系数大于全国整体水平。

从农村居民收入结构内容上看，制约黑龙江省农民收入增长的主要因素是收入结构单一。一方面受限于农产品精深加工层级低，全产业链发展不充分、品牌效应差等原因，黑龙江省农产品利润较低，农民主要收入常年处于不高的水平。另一方面受制于乡村富民产业发展滞后等因素，绝大多数农民的收入来源单一，仍旧来自于传统农业收入。除传统农业生产外，其它增收手段十分匮乏，就近就业机会不足。从人口流失情况，可见黑龙江省农村农民生活富裕程度的不高。2021年黑龙江省乡村人口为1072万人，同上一年相比减少18万人，同2012年相比累计减少797.16万人，减少42.65%。农民为了寻求更好生活，更多涌入城镇或其他地区。黑龙江省农民收入水平及结构问题已成为阻碍黑龙江省乡村共同富裕的关键问题，亟待解决。

（一）大力开展农业科技创新，推进龙江农业高质量发展

一是坚持科技强农、科技兴农，大力发展科技农业。依托高校和科研院所，推进农业领域产学研一体水平，加速实现关键技术突破，加强高端智能农机装备研发制造和推广应用，促进龙江农业科技化发展。通过加强农业技术的研发工作，加快实现农业科技自立自强且自主可控。坚持数字技术赋能现代农业，积极引进和培育数字农业龙头企业，完善省级数字农业综合服务平台。二是充分应用智能化等信息技术，大力发展绿色农业。推进绿色有机食品标准化生产基地建设，全面提高农业绿色生产水平。三是大力发展品牌农业和质量农业。利用好寒地黑土、绿色有机、非转基因三大特色招牌，加快推进农业生产质量化和品牌化，注重提升农业质量效益和竞争力。要坚持品牌强农，加速形成明显的龙江市场优势，做好品牌设计和品牌宣传、多渠道营销工作，扩大“龙”字号农产品市场消费力。同时，要坚持树立高标准，打造优质龙江产品，并逐渐占领高端市场。

（二）深入聚焦乡村富民产业，提升产业链现代化水平

一是健全农业全产业链，持续推进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坚持粮头食尾、农头工尾的方针，积极实施减税降费等政策，支持农业产业龙头企业做大做强。重点发展农产品加工、因地制宜发展特色产业、大力支持发展乡村休闲旅游业等。通过合理规划布局原料和农产品加工基地，推动农产品精深加工万亿级产业集群建设工作，推进形成生产与加工、科研与产业、企业与农户相互配套的产业格局。加大技术应用程度，通过加强对农业产物的全值综合利用，不断提升农产品增值和加工空间。二是加快完善县域内现代物流运行体系。推进“快递进村”，建设乡镇客货邮寄综合服务点等项目，推进物流服务网络向农村延伸，通过深入实施“数商兴农”工程等，推动电子商务进乡村，打造“数字供销”发展新模式。三是通过下沉供应链，鼓励发展电商直播、创意农业等新经济形式。大力推进国家级旅游重点村建设，鼓励支持农民经营乡村民宿、农家乐等特色产业形式。

（三）稳妥推进乡村建设，建设宜居宜业“新”乡村

一是健全乡村建设实施机制。按照数量服从质量、进度服从实效的原则，根据乡村现有基础有序推进乡村建设，统筹乡村规划体系，科学优化乡村布局，同时，坚持建管并重，提高村级设施管护水平。二是实施农村人居环境整治提升五年行动。针对突出的农村户厕问题，提出因地制宜的改厕模式，并采取“回头看”的方式巩固整改成果。针对农村生活污水治理、黑臭水体治理、生活垃圾整治等问题，坚持以“六清一修一改一建”为重点，提高村庄清洁和绿化美化行动的深度和水平。三是加强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和基本公共服务县域统筹。着眼于问题的实效性，加快推动农村公路、供水保障工程、电力、信息基础设施建设，满足基本生活生产保障需要的前提下，在具备条件的行政村拓展基础设施范围，如数字乡村试点。此外，依托数字技术，加快公共服务资源和服务力量下沉，加强普惠性、兜底性民生建设，如推动“互联网+政府服务”向乡村延伸覆盖，提升农村义务教育、医疗、养老等社会保障工作的便民性和服务水平。

（四）健全乡村振兴保障机制，提升乡村共同富裕水平

在提升物质富裕方面，落实产业就业、金融消费和兜底保障等方式，促进农村人口持续稳定增收。一是扩大乡村振兴投入。优先保障农业农村一般公共预算，并加大将预算内投资向乡村发展倾斜，在农产品扩产保供、种业振兴、农技推广等重点领域接续完善涉农资金统筹整合长效机制，集中财力办大事。健全财政在农业农村专项资金制度，提高乡村振兴项目建设质量，增加就业机会。二是强化乡村振兴金融服务。继续创新推广科技赋能、数字赋能，如“农业大数据+金融”支农模式，发展“智慧乡村”金融服务。积极发挥好农业信贷担保作用，推动乡村产业龙头企业做优做强，加大支农支小再贷款、再贴现支持力度。三是加强乡村振兴人才队伍建设。培养和吸收农业农村相关领域的科技领军人才、青年科技人才和高水平创新团队。如深入实施“助力乡村振兴万人计划”和选调生培养工作、乡村产业振兴带头人培养“头雁”项目等。此外，办好涉农教育工作，大力培育高素质农民。

在提升精神富有方面，一是落实文化产业赋能乡村振兴计划。整合文化惠民资源，鼓励支持乡村文化体育活动，如开展中国农民丰收节、龙江特色乡村文化等活动。二是创新农村精神文明建设新载体。注重文化传播的质量，利用融媒体等有效平台载体在乡村开展宣传教育活动，弘扬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三是加强农业农村文化传承保护。注重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和重要农业文化遗产等，推进传统农耕文化与现代文化的融汇发展，彰显龙江特色乡村文化的地域性、民族性和时代性。

综上而言，“十四五”时期，黑龙江省从现代化建设全局出发，在牢牢守住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和不发生规模性返贫两条底线的基础上，继续发挥农业优势，全力抓好粮食生产和重要农产品供给，通过扎实有序做好乡村建设发展工作，加快补齐农业农村发展短板弱项，着力打造龙江优势特色农业，推动城乡融合发展，保持农民持续稳定增收，扎实推进乡村共同富裕取得新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