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汇书院海上照来一道光

来源:优秀文章 发布时间:2023-04-14 点击:

孔冰欣

徐家汇书院外景。

早春二月,申城玉兰栀子尚未开。但,谁说寻芳只在枝头上?

花香是香,书香,也是香。

2023年1月1日,暌违近3年之久的徐汇区图书馆,以“徐家汇书院(ZIKAWEI LIBRARY)”的全新IP形象重新与公众见面,一时吸粉无数。好像海上一道光,轻盈又不留余地地柔柔洒在读者身上,让他们向光而行,乐不思返,醉饮蜜酒般沉溺沦陷。

图书馆也好,书院也罢,无论名称如何变化,总都是看书、借书的地方,是“有爱”的地方。《情书》里的美少年在校园图书馆飘动的白窗纱后埋首阅读,身影忽隐忽现,勾得观众的心弦亦随之起伏不定。《围城》中的赵辛楣则称,一借一还,一本书可以做一男一女两次接触的借口,而且不着痕迹;
一借书,问题就大了。《梁祝》的传说缘起书院,在那个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的年代,偏有人撕碎教条,义无反顾,准拟乱红深处,化一双蝴蝶。

根据开馆月余的成绩单来看,阿拉的徐家汇书院,没有辜负上述美好意象与理想的“附加值”,堪称一路高歌、人气爆热:到馆读者102128人,最多一天接待7558人,办理读者证2443张,借还书22241人次,借还图书82033册,书院导览2000+人次,展览导览10000+人次,小程序访问量77万人次,新浪微博话题阅读量1586.2万次,微信公众号阅读量185万次,小红书收藏和点赞量55万次,抖音话题播放量52.9万次,B站相关视频播放量22万次……

海上这道光,真的很亮。

《新民周刊》记者走进了这道光。

总面积18650平方米,地下一层、地上三层,设有近800个阅览座席的徐家汇书院,是一座集文献阅读、展览讲座、艺术鉴赏、文创集市、旅游导览等服务为一体的全媒体时代复合型图书馆。书院由西岸美术馆设计师、英国著名建筑大师大卫·奇普菲尔德担纲设计,内部则由知名建筑设计师俞挺团队操刀完成,颜值之高,毋须赘言描述。

美妙的“光盒”。

踱步入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宏伟开阔、巴西利卡风格的中庭空间及气派庄重、足足20米的“海上长桌”。长桌尽头,基于土山湾中国牌楼形象进行艺术化再造、以3D技术打印的“光启之门”晶莹剔透,与长桌共同铺陈出一条海派文化的记忆通道,成为书院最具辨识度的标志。

为了保证书籍的质量、读者与书籍的互动率,书院人可谓绞尽脑汁、苦心孤诣。

中庭两侧,书院以平层与夹层的空间布局方式,巧妙开辟了八个主题不同的“光盒空间”,即开放的图书陈列空间。在徐家汇书院采编部工作人员韩东的引导下,记者将光盒一一“打开”:

左侧四个,聚焦“徐汇海派文脉”。“光启”之光盒,顾名思义,皆为“中西文化交流第一人”徐光启的译著,另讲述了Paul老师在数学、农业、天文历法等方面的卓越贡献;
“教思”之光盒,展出了马相伯、盛宣怀、蔡元培等为徐汇、上海乃至中国教育事业呕心沥血的教育家传记及文集;
“文脉”之光盒,收集了荟萃于徐汇的文学大家们的原创或翻译作品;
“传藏”之光盒,追溯了上方花园老住户、原商务印书馆董事长张元济缔造的出版帝国,还有巴金、郑振铎、任鸿隽等人发扬光大的文艺杂志传播事业。

右侧四个,围绕“建筑可阅读”展开。从城市发展进程的视角,以百年建筑、百年音乐、百年电影、百年工业等区域特色文化为内核,展现了上海城区史、徐汇衡复风貌区保护史、西岸开发史的变迁。

值得一提的是,《永乐大典》《四库全书》等大型成套丛书,还有各类方志,以及由徐文定公主持测绘的《赤道南北两总星图》高清电子素材等,都是书院的“鎮馆之宝”。此外,除了索书号没有按照图书馆常规的做法来编排,图书分类“主题先行”,书院人的玲珑匠心“十面埋伏”,也令记者印象颇深。比如“伪装”成书籍的小机关,轻轻一按弹出,正反面是那一列图书的导读、简介。比如显示屏嵌在书架内,悄悄播放着怀旧经典老片。比如一些在徐汇取景过的电影的画报,裱框后做成小册子的样式,可像书页般灵活翻动。比如“会通之地”前的廊道,特别安置了象征徐汇的“X”形的电子地图,一面的资料片追忆往昔风云岁月,另一面的呈现今朝蓬勃生机,令人有瞬间穿越之感,叹沧海桑田,叹徐汇、上海日新月异。

韩东对记者表示,为了保证书籍的质量、读者与书籍的互动率,书院人可谓绞尽脑汁、苦心孤诣。“光是‘海上长桌’两侧应该摆放哪些书,应该怎么‘镇住场子’,方案就改了三四版。现在你看到的,一边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向光线一样发散出去的民国以降的汉译名著、海外研究中国丛书等,突出中西交流;
一边是我们的馆藏特色,晚清至民国时期上海著名报纸、杂志的全套影印本,包括《汇报》《申报》《新青年》《东方杂志》等。而刚刚我介绍到的‘你为什么会买一本书’主题书架,收录了很多纪录片《但是还有书籍》提及的作品,能吸引更多年轻读者去翻阅。以前,图书馆的诸多典籍可能都是放在库房的,有人借阅,我们再帮忙拿出来。但现在通过光盒空间的方式,大大提升了读者对那些不是特别了解的图书的兴趣,走过来,他自然就会翻一翻、看一看。我们粗略统计过,单靠借阅的话,馆里每年借阅次数排前100名的书,平均每本的借阅次数也就三四次。可你尽量把所有的好书大大方方全放到光盒里,每天那么多市民游客浏览,想想一本书一年被翻看了多少次吧!通过图书的损耗率,我们能获知读者的阅读趣味、偏好,根据读者的需求以及我们对读者群体的考察,书院也会适当调整、更新书目,提供更好的服务。”

基于土山湾中国牌楼形象进行艺术化再造、以3D技术打印的“光启之门”晶莹剔透。

書院氛围极佳。

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徐汇区图书馆馆长房芸芳笑道:“乍一听,书院是古老中国的传统文化机构。说‘老’,‘徐家汇书院’招牌上的字体,取自徐光启手迹,400多岁了。书院的英文名ZIKAWEI,则系上海方言中‘徐家汇’音译的法语注音,亦有100多年的历史。但徐家汇书院的确又是‘新’的——新的建筑,新的引流尝试,新的服务理念。所以,我喜欢讲,这里是一个年轻的老地方。”

“年轻的老地方”,最近可谓人山人海、潽进潽出。据悉,书院目前采取预约制(70岁以上老人可直接入馆),每天开放4000余名额,仍被热情的市民游客“一扫而光”,供不应求。而与老馆相比,20—40岁年龄段市民游客的入门比率,存在显著提升。其中,年轻父母带着孩子“阖家悦读”的,又占据了半壁江山。“一楼少儿区,设有低幼、幼儿、小学和中学等四大分类板块,延续了徐汇区图书馆20多年来对少儿和青少年阅读的关注。里面有地毯、懒人沙发,把鞋脱了,随意一靠,环境很舒适、放松。我们还布置了三毛主题的张乐平作品展,布置了会下象棋的机器人,很受小朋友们欢迎。”房芸芳表示,少儿区可容纳16000册图书,且寒假以来,书院已紧急补充了两批次热门新书,但现在“又差不多都借空了”。“好几次,我看到角角落落坐满,孩子们认真看书,真的很开心。”

外界不乏质疑:打卡、拍照的人群熙熙攘攘,会否折损了“静静阅读”这件事本身?对此,房芸芳坦率作答:“我们的确注意到,书院开馆以来,游客/偶发性读者大量增加。人类都有对美好空间的向往,他们过来打卡、拍照,倒不是什么‘矛盾问题’。首先,环境影响人,一到阅读空间,大家会自动放低声音、轻轻走动。其次,眼下办读者证的人数,相当于过去老馆一年的总和,可见,偶发性读者具有培养成忠实读者的潜质,说明书院的模式是成功的,这让我们感到欣慰。”“未来,我们设想根据读者阅读的喜好、参加活动的喜好,组织不同类别的粉丝俱乐部,让志同道合的人多交流、结好友。”

同时,作为徐汇区图书馆总分馆体系的总馆,徐家汇书院还将继续衔接全区13个街镇的分馆,徐汇辖区内的书店、出版社、“书香行者”以及“灯塔书房”等,并不断完善、解锁自身智能书库、虚拟图书馆、碳普惠等新功能,让市民朋友能就近、就便阅读。“记得我小时候,老师会帮助成绩比较好的同学在少年宫办一张借书证,因为少年宫的图书数量大、品类丰富。工作之后,尤其是入了这行发现,原来还有不少市民朋友不了解公共图书馆,甚至发问:‘这里的书能借出去的啊?’‘借书要钱吗’?这也是对我们从业人员的启示——图书馆人应该花更多心血去推广、普及全民阅读。事实上,上海的公共图书馆早已实现了‘一卡通’的概念,即在任意馆点办证后,可在任意馆点借/还书。总之,我的终极愿景是,图书馆人要充分利用政府投入的资源,让书香无所不至、无时不在,好像空气和水一样,与日常生活零距离。”

莫太太和女儿在看书。摄影/阿顺

付出是值得的,情感是双向的。房芸芳向记者分享了“把徐图带回家”活动的故事。原来,徐图2019年启动搬迁工作,照理,几十万册图书是要打包进仓库的。然此举保证了稳妥、安全,却有几分“珠玉蒙尘,不见天日”的遗憾。于是,徐图人计上心头,大胆拍板:干脆,让每个读者最多认领100册图书,带回家慢慢品读,待新馆建成再返还便是。“真没料到,除了徐汇本区的读者,很多外区读者也特意赶来支持我们了!有对来自浦东的父子,老先生和儿子每人各借了100本,把份额用足。他们说,会把借好的书安排到小区阅览室,让邻居们一道看看。今年元旦,书院总服务台旁边曾设立了一座书的灯塔,就是由‘把徐图带回家’的还书搭起来的。在我看来,我们闭馆期间,这些书籍照亮了很多市民朋友的阅读生活吧。”

书籍照亮生活。徐家汇书院的有缘人、摄影师“阿顺”和妻子“莫太太”对这句话深有同感。

阿顺告诉记者,从前,书院的位置是他就读的小学,对面是上海电影制片厂,而他家住在上影厂后头一爿住宅区。上学、放学,来来回回,“附近区域我太熟悉了,毕竟就是我的童年啊”。莫太太呢,也是土生土长的徐汇人,还在徐汇区文旅局实习过。因此,当夫妻俩得知徐家汇书院开馆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过来“先睹为快”了。

阿顺和莫太太是高中同学,从小都喜爱阅读,都拥有挺可爱的文青体质。当年博客风行之时,他们写的文字,只有对方能懂,其他同学一头雾水,“不知所云”。约会的时候,两人也会兴之所至,选择一家新书店或图书馆逛逛,安静地感受读书的氛围。阿顺喜欢科幻作品,喜欢马克·吐温和村上春树;
莫太太在学生时代痴迷漫画,“《机器猫》哪一页具体画了什么可以背出来”,“还读了好多秦文君的小说”,后来爱上了文化散文,钟情于展现各地历史、艺术、风土人情的作品。平时,两人常在茶余饭后聊聊自己的读书心得,而自从有了宝宝,“家庭读书会”再添新成员。

“生了女儿后,我特别喜欢陪着她一起看绘本。其实,家里已经买了很多书了,但家里的阅读环境终归比不上图书馆。徐家汇书院开阔、敞亮,4岁的女儿一到少儿区,领会到看书是自娱自乐的事情,也不黏我了,会催我们走,不让我们‘妨碍’她——‘爸爸妈妈快去选你们的书吧,我一个人坐在这里看就可以啦’。”莫太太说,阳光洒进书院,是宁静的幸福,更让她回想起去芬兰留学时泡在当地图书馆的那种感觉——无忧无虑,完全沉浸。“很多书店、图书馆的硬件已经很好了,但我始终觉得少了点什么。徐家汇书院的特色是,以读者为中心,大量的空间、大量的座位,你可以随时随地坐下看书,没有局限。二楼的露台最得我心,因为我喜欢接触大自然,喜欢这种开放式阅读场景。站在露台上的时候,我特别自豪:不愧是徐汇,不愧是上海。”

阿顺也感慨:“小学时期,我就养成了阅读的习惯,当年性格还比较内向,最喜欢和书对话,在书中游遍千山万水。徐家汇这块大大小小的书店,我几乎全逛过;
一开始每周都去南丹东路的那家新华书店,之后美罗城的大众书局开了,我也经常光顾。如今,新开馆的徐家汇书院,让我重拾小时候在书店看书的迷人感觉,就是一种孩子般纯粹、找到心灵港湾的快乐吧,暂时摆脱了成人世界的烦恼。”

城市生活节奏快,但阿顺和莫太太坚定地认为,“书籍洗涤浮躁,我们是一定要挤出时间来看的”。阿顺强调:“拿个电子设备,就不叫读书了,手指接触纸张的感觉无与伦比,所以一定要看纸质书。”“你要慢下来,要思考,才能体验不一样的东西。否则,你至多获取了一点资讯,或许还有遗漏。”“我们家已经把徐家汇书院列为‘家庭图书馆’了,只要有空,就过来转转呀。”莫太太笑着调侃:“女儿隔段时间也会‘敦促’我们:爸爸妈妈,我们可以去徐家汇书院了。”

能文亦能旅

书院有好书、好环境,不稀奇。书院有“公园”,咦,好白相。

藏在徐家汇书院的“东西公园”,是一处集合海派咖啡茶饮、海派文创零售、海派艺术工坊及快闪展览等精彩内容于一体的多元文化空间。夫“东西”也,既代指“东、西互融”,也向游客传递了一个信号,“这里有点东西,等待发掘”。

走进公园,一条“光的隧道”延伸向前。金属网格材质以重叠起伏的手法和节奏,表现中国山水画的飘渺写意。与潮流书法家朱敬一联合共创的“东西上海”艺术装置,在东面看是英文字母SHANGHAI,在西面看则是“上海”的中文字体。包装成零食的笔记本、包装成胶囊的诗歌集、精美的小饰品、幽幽香氛长廊……疯狂转圈、疯狂剁手之余,记者友情提醒诸位看官,东西公园的两个开幕特展“扑捉上海 CAPTURE THE MOMENT”和“面上有光”,同样值得注目。

读海上佳作,赏魔都风情,听百代唱片,逛潮流展览。一个书院,三千世界,称一声文旅融合的典范,当之无愧。徐汇区文旅局副局长蒋艳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徐家汇书院是徐汇、是上海打造的重点文化地标。一方面,它作为一个专业的图书馆,具有收藏典籍、推广阅读、传播知识的功能;
另一方面,在文旅融合的大背景下,书院不仅仅是一家普通的图书馆,还是博物馆、艺术馆、文化馆,甚至是一个旅游景点。我们希望书院能成为市民游客了解徐汇及上海历史与文脉的窗口,凸显这座城市开放、包容、求真、务实的精神。”

藏在徐家汇书院的“东西公园”。

坐落在徐家汇源景区的徐家汇书院,周围遍布着徐家汇天主教堂、被誉为“远东第一气象台”的徐家汇观象台,以及土山湾博物馆、徐光启纪念馆等知名海派特色旅游景点。未来,书院或与更多社会主体合作,共同开发更多有品质、有内涵的阅读推广、城市行走活动,为建筑可阅读、为海派城市考古路线做更多贡献。

“传承与影响——纪念土山湾画馆诞生170年艺术文献展”展出;
呼应春节档热映影片荐书;
在情人节提供‘破案线索’,让读者顺藤摸瓜找到关于“爱”的诗歌专架;
可能结合24节气与传统节日,继续埋下相关的有趣“彩蛋”……花样翻新,百般试验,离不开徐家汇书院、徐汇文旅人的诚恳态度、不懈努力。蒋艳表示,今后,根据海派文化、徐汇文脉的特点,展览、讲座不会停。“我们还会与时俱进,紧贴热点。比如《狂飙》出圈成爆款,书院可能设立一个主题书架。比如我们可能和‘网红’600号(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合作举办系列关于‘治愈’的心理讲座,可能和上海交响乐团做一些主题音乐的分享,等等。”

网络时代,信息技术和智能终端从根本上改变了知识的生产、传播和管理模式。营造在同一场域集体阅读的情感纽带,促进社区文化活动,积极调动市民参与,是公共图书馆加强凝聚力,应对颠覆性挑战的有力“回击”。就这个层面而言,徐家汇书院、徐汇文旅勇敢迈出的创新步伐,值得人们肯定。

在中国古代的历史上,由唐玄宗颁诏、位于洛阳明福门外的集贤殿书院(原名丽正书院),是官方最早称为“书院”的机构,相当于一个国家大型图书馆。而沉迷“风雅宋”至无法自拔的作家吴钩则声称,我国最早的公共图书馆源于宋朝。“宋朝的图书馆数目并非少数,而是形成了一个覆盖面极广的图书馆网络,既有国立的藏书机构,也有地方性的公立藏书楼,还有由寺观、书院建造的图书馆,以及一部分供借阅的私人藏书楼。”相对没有争议的是,筹建于1909年的京师图书馆,开了中国近代公共图书馆的先河。

再看西方。恺撒向往一个“前所未有的图书馆,可以与托勒密的亚历山大图书馆匹敌”。帝国时期的统治者,包括奥古斯都、图拉真、哈德良大帝等,继承了前辈的遗志,纷纷造起了自个的图书馆。知识,真相,權力——罗马王们把图书馆与神庙联系起来;
中世纪的图书馆,索性被教会把持,常和抄经所、神学院合二为一。安伯托·艾柯在写《玫瑰的名字》前,也许回想起了16岁时的一次经历:“我穿过中世纪的回廊,进入一间图书室。读经台上摆放着一本《圣人行述》。在一片深沉的寂静中,我翻阅着那本大部头的书,几线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照进来,我当时一定是感受到了一份特别的震撼。”后来,艾柯在《玫瑰的名字》里化迷宫般的图书馆为宇宙的中心,“一座没有藏书的修道院,如同一座没有财富的城市,没有名望的城堡,没有炊具的厨房,没有食物的餐厅,没有植物的菜园,没有花草的草坪,没有树叶的树木”。

但是,无论是东方的“书于竹帛”,抑或是西方的纸草质地、外封彩套、收于卷轴,都更像是某种“圣物”,某种隐私的藏品,贫贱庶民一辈子别指望能摸着,恐怕也就顶礼膜拜的份儿。只有当技术发生了革命,时代发生了进步,经卷演变成小开本,文化知识从秘府走向大众的书架,自我封闭的书籍才真正流通开来,今人提倡的公共图书馆里的全民阅读才不是呓语幻想,弥尔顿说的“书不总是死物”、雨果预言的“书籍将杀死建筑”(纸印的书将比石盖的楼传播得广、流传得久),才那么振聋发聩。

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

在拜访徐家汇书院之前,记者带着“也许有拉斐尔《雅典学院》、叶芝《驶向拜占庭》恢弘感觉?”的心理预期。不过,在书院度过大半天的时间后,记者也承认,其实自己并不特别在乎光鲜幕墙、新奇造型和壯丽规模,作为读者,我们在乎的是公共图书馆称职、贴心的设施和服务。徐家汇书院的人文关怀,能够与市民游客在感情上产生更为深刻的化学反应。

毕生都在图书馆工作的博尔赫斯咏道,“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说“我知道我命中注定要阅读,做梦,哦,也许还有写作。但这并非我非做不可的事。我总是把乐园想象为一座图书馆,而不是一座花园”。不错,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吧。英国作家道格拉斯·亚当斯(以《银河系漫游指南》系列作品出名)曾经做了个比喻,在Kindle出现的20年前,实体书就像鲨鱼一样了。鲨鱼是一种比恐龙都要古老的生物,它们到现在还能存活,是因为它们比其它动物更好、更坚强。实体书同理。实体书属于图书馆,仍然为阅读者所需要。即便轻薄的电子书籍日渐受宠,即便斑斓图片与喧闹短视频当道,我们依旧选择相信:岁月流转,树轮、木浆、纸张的世界,图书馆的明天,不是没有灿烂希望的。

相信阅读,相信实体书,相信图书馆。相信从宫廷藏书、士大夫/贵族私人藏书到公共图书馆再到百姓小书房,最理想的状态是返璞归真,最理想的图书馆就在市民朋友的家里。窗外新月一钩,屋内挑灯一盏,除却我与书,天地万物无。

上海是海,书海是海。

读书人是扁舟一叶,甘愿永远停靠,碧海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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