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雪旅游者心流体验影响因素判别及模型构建

李新静，朱怡婷，梁增贤，何昭丽，王松茂

（1.新疆历史文化旅游可持续发展重点实验室，新疆 乌鲁木齐 830046；
2.中山大学 旅游学院，广东 珠海 519000；
3.新疆大学 旅游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46；
4.南京财经大学 工商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23；
5.山东农业大学 经管学院，山东 泰安 271018）

随着人们对生活品质和健康日益重视，旅游者愈加青睐于体育旅游。体育旅游作为当前最具吸引力的旅游产品之一，能满足众多旅游者的个性化需求，现逐渐成为旅游学者的重要研究主题。在北京冬奥会的刺激下，以冬季项目为主的体育休闲和旅游日渐成为新热点，而如何使旅游者获得最佳体验也就成为重要的研究和实践议题。国内学者针对体育旅游开发［1］、体育旅游可持续发展评价体系建立［2］、不同区域体育旅游产业发展［3，4］等方面展开了针对性的研究。针对体育旅游特定类型研究中，滑雪旅游是当前研究热点。滑雪旅游具有重游率高、重复消费率高的特点，且作为大众参与性较强的体育旅游活动［5］，受到业界和学界的广泛关注。滑雪旅游研究方面，从国外的研究来看，主要包括滑雪旅游市场营销［6，7］、滑 雪旅 游 资 源 评 价［8，9］及 全 球 气 候变化对滑雪旅游的影响［10］等。随着大众观光旅游向体验经济新时代迈进，体育旅游体验研究也逐渐出现，国外学者对滑雪者体验研究关注度较高。但从国内相关研究角度看，其研究主要涉及滑雪旅游资源开发 与 管 理［11，12］、滑 雪 旅 游 产 业［13］等 方 面，滑雪旅游体验研究也有涉及。翁银等［14］建立了关于滑雪消费心流体验（即心理学名词“flow”，也有学者译为“畅爽体验”）的互动模型；
柯营营等［15］研究了滑雪旅游者体验价值线索并做出评价。但总体上对滑雪旅游的研究还较为薄弱，包括滑雪在内的冬季体育项目的研究总体上仍然偏少，且未能很好地分析体验经济新时代背景下旅游者增强体验的机理［16］。

在诸多亟待展开的研究议题中，滑雪者体验是一个服务于应用的基础性方面，其重要性不言而喻。研究滑雪者体验特别是其心流体验的主要原因有两个方面：一是市场原因。据《中国冰雪旅游发展报告2020》测算，2018—2019 年冰雪季我国冰雪旅游人数较往年增长了13.7%，人数超过2.24 亿人次。国务院在《“十三五”旅游业发展规划》中将冰雪旅游作为重点项目，可见我国冰雪旅游维持快速增长势头、市场需求极为旺盛。然而部分滑雪场生存和盈利情况却并不乐观，出现“虚假繁荣”现象。由于缺乏对滑雪者体验的关注，回头客、发烧友的转化率不高，国内消费者仅仅停留在一次性体验滑雪阶段，因此需要对消费者行为特别是其旅游体验有更深理解。二是滑雪旅游乃至体育旅游特性。滑雪旅游是一种参与体验感强、刺激、享受的休闲消费项目，滑雪者和体育旅游者与单纯的享乐主义旅游不同，前者更加注重活动的亲身参与体验感，需要掌握一定技能进行体验活动。因此，滑雪旅游更能满足个性化游客需要，体验感更为丰富。面对逐年暴露出来的游客体验质量不高、旅游企业管理欠完善等现实问题和实践难题，有必要尽快展开相关研究。

综上，虽然已有学者认识到心流体验是滑雪者的核心旅游体验，但相关研究工作积累还不多，特别是发生心流体验的影响因素还没有被系统揭示出来。本文在回顾滑雪旅游的基础上，引入心流理论及其模型，以新疆两处滑雪场为例，对以下问题展开研究：第一，滑雪者心流体验的影响因素有哪些？同时呈现出哪些显著特征？第二，探讨在此影响因素框架下，滑雪者心流体验发生的整个过程机制。

心流体验概念最早是由美国积极心理学家米哈里·契克森［17］在20 世纪60 年代提出，这一心理学概念意为在个体挑战某项活动且有能力解决挑战任务时获得的一种特殊的心理体验。心流作为一种意识状态存在，在人们深深融入愉快活动时才能够体验到。此状态下，个体能达到高层次的“自我价值实现”，常被游客形象的描述为令人沉醉、上瘾的心理状态［18］。心流主要特征［18，19］如下：体验活动内在动机、注意力集中、自我意识暂时丧失、行动与意识相融合、时间感知扭曲、控制感、即时反馈，技能与挑战平衡、明确目标。在所有特征中，公认先决条件是个体在特定活动中感知的挑战等于在应对挑战中所使用的技能［17］。国外研究主要集中于探险旅游、滑雪旅游与旅游网络社区等方向。Minseong等［20］用定量方法揭示影响游客心流的因素与满意度的关系，发现心流是影响探险旅游者行为和忠诚度的重要因素；
Isabelle等［21］认为滑雪活动中社会凝聚力和美丽风景能加强滑雪者心流感；
Wu 等［22］提出网页吸引力与互动因素对在线旅游消费者心流有积极影响。Gao等［23］研究证明社区交互、旅游信息质量等因素影响社区人员心流；
Sebastian 等［24］认为当地社区和旅游工作者体验与行为应成为新的关注重点。近年来，心流受到国内旅游学者重视，在旅游相关研究中也进行了初步尝试与探索。唐绒［25］、蔡溢等［26］分别基于心流四通道模型、八通道模型探讨了旅游者心流的影响因素；
翁银等［14］建立了滑雪者消费沉浸互动模型。综上，现有心流理论研究主要侧重于旅游者心流体验维度，而缺乏对心流体验过程的探索。作为心流产生最为重要的条件 “挑战与技能”达到平衡，其发生具体过程还未得到关注，如何更大范围地使游客获得心流的路径缺乏，不利于提高旅游者的忠诚度和重游度。已有关于滑雪旅游的研究少有判别影响滑雪者心流的因素，鲜有探究滑雪者心流发生的具体过程。

心流理论模型经历3 个阶段的发展演变过程。最初心流模型显示［27］，当个体的技能水平与挑战难度达到平衡，无论其水平高低，只要挑战与技能平衡都会出现心流体验。但在活动的挑战难度很大且自身技能水平低的情况下，个体会出现焦虑，从而会产生厌烦情绪。同时，挑战与技能是预测心流产生的两个重要影响因素［28］。Pearce等［29］在1985 年发现，心流之所以能够产生，其前提是当活动任务产生的挑战与个体自身所具有的技能恰好处于同等的高水平上，当挑战和技能恰为同等的低水平时，个体呈现出冷漠的状态。因此，米哈里·契克森在三通道模型的基础上增加冷漠的状态，提出四通道模型，并在1997年对四通道模型4 种状态进行细分，形成八通道模型（图1）。八通道模型在四通道模型基础上确定了4 个额外心理状态：觉醒、控制、放松、担忧［18］。当活动带来的挑战过高时，个人可能不会出现焦虑感，或许还会呈现出一种无所谓“觉醒”；
当外在活动带来的挑战仅仅稍大于个体能力时，个人可能不会出现焦虑感，而是显现出“担忧”；
当个体技能水平远远高于其面对的挑战时，也许个体不会产生厌烦感，而是感到轻松、易于控制等心理体验状态。

图1 八通道模型（Csikszentmihalyi M，Abuhamdeh S，Jeanne N，2005）Figure 1 Eight- channel model（Csikszentmihalyi M，Abuhamdeh S，Jeanne N，2005）

米哈里·契克森提出的八通道模型成为近年来心流理论应用于体育休闲和体育研究的主流模型。吴茂英等［30］对心流应用于旅游研究提出了展望。心流理论模型在国内旅游研究中得到重视。如基于心流体验的四通道模型［25］、八通道模型［26］等旅游方面的研究。很多研究都以此为基础去构建模型，但旅游活动特性不同，心流理论通道模型已不能适用于不同旅游情境中［31］。同时，大多研究建立的模型如果缺少对影响因素的详细探讨，将难以解释体验的发生与发展过程，同时对市场实践的指导不足。基于此，本文从心流理论新视角，判别滑雪者心流影响因素，并在该影响因素框架下，探究滑雪者心流发生过程机制。了解滑雪心流形成过程机制，对提升滑雪者心流感，促进滑雪者中回头客、发烧友转化率升高，增加重复消费率，改变国内滑雪市场“一次性体验滑雪”现状具有实践意义。同时，本文衍生出相关研究子问题：滑雪者在滑雪时会遇到什么挑战？他们会用什么技能来应对？

2.1 案例地选择

本文选择新疆南山国际旅游度假区内“丝绸之路国际滑雪场”与“白云国际滑雪场”作为研究案例。丝绸之路国际滑雪场是目前国内三大滑雪场之一，占地面积约12km2，拥有西北地区唯一直通原始森林的专业滑雪和观光缆车。丝绸之路国际滑雪场坐落于逆温带的生态谷地，海拔1800—2500m，滑雪场配套服务设施齐全，可同时容纳1 万人滑雪，且区位优势好、交通便利，成为游客冬季滑雪度假、夏季避暑旅游的理想选择，以疆外、国际游客居多。白云国际滑雪场占地面积1.33km2-雪场海拔1800m，集滑雪运动、休闲度假于一体，基础设施较完善，建有综合游客服务和棍类滑雪娱乐配套服务设施，日均接待游客6、7 千人次，以本地游客为主。

2.2 调查方法与过程

深度访谈法：为在访谈过程中确保访谈内容的效度和信度，采用提前拟定好的访谈提纲，以半结构化和开放式的方式进行提问。访谈提纲：①您在滑雪前会有怎样的期望，滑雪结束后预期有何不同；
②您本次选择的滑雪难度如何，带给您怎样的体验（核对八通道中的关键信息，在受访者缺乏介绍时，在避免提供关键词引导的情况下加以开放性追问）；
③您认为旅游时间、收入水平、滑雪技巧水平高低等要素对滑雪体验有何影响；
④滑雪场的硬件设施设备、管理水平、气候因素等要素如何影响体验；
⑤结合开放性提问方式“滑雪结束后促使您获得这种体验的原因”；
⑥最后受访人填写基本信息。分析发现，所收集的访谈资料理论饱和，可作为研究分析资料。访谈记录节选如表1，女士样本用F 表示，男士样本用M表示。

表1 受访者心流体验访谈概要摘录Table 1 Interview summary of flow experience of interviewees

本文进行了两个阶段的调研。第一阶段：2018年12 月开始，对丝绸之路国际滑雪场和白云国际滑雪场进行了为期10 天的访谈调研，获得18 个有效的访谈文本。当天访谈结束后，立即进行文本编码，为下一步获取数据打下基础。第二阶段：2019 年12月开展，获得12 个有效访谈。在两个阶段的调研过程中通过对样本进行逐渐抽样，动态性地根据已有资料进行编码分析后再确定下一步收集资料的类型和地点，抽取不同技能程度滑雪者，以获得更高样本的解释度。访谈过程中不断完善拟定的访谈提纲，一步步引入新话题，有必要时对被访人进行追问；
采取深度访谈法，对每位受访者进行40min 左右的访谈，在取得受访者同意的前提下，进行全程录音并笔录。同时，利用问卷数据对滑雪者社会特征进行分析，为模型的建立提供有效信息。采用理论抽样，即在访谈过程中达到要素信息饱和，受访者不再提供新的信息，便认定访谈抽样完成。本文在第二阶段访谈到第26 个人时已发现没有新的要素出现，为保证研究的可信度，继续访谈到第30 个人后也没有新的信息要素出现时正式结束调研。将30 份有效的访谈录音全部转录输入到Word 文档中，整理出68000 字的文本资料。

受访者人口统计基本特征如下：①在受访者中，男性17 人，女性13 人。年龄段主要分布在18—24岁，以年轻人为主；
②从受教育程度来看，高学历比例大。③从出行人数来看，大部分受访者都选择2—4 人陪伴出行，陪伴出行的对象为家人、同事和朋友等；
④从交通方式看，17 人选择乘坐旅游大巴，10 人选择以自驾的方式到达目的地，另外3 人的出行方式为搭乘航班；
⑤从滑雪者自身技能水平来看，初学者占比为66.7%，中级滑雪者占比为23.3%，高级滑雪者占比为10%。

2.3 分析方法

在分析阶段，本文主要采用文本分析法中的主题分析法［32］，借助Nvivo11.0 质性处理软件分析对非结构化的文本资料（即访谈记录）加以辅助处理，从而发现文本中隐藏的关键信息，并在这些关键信息的基础上引出本文的主要发现。

3.1 概念初始化

借助Nvivo11.0 对收集资料进行编码。首先对原始语句进行概念化与类别化提取整合，以“滑雪者心流体验影响因素及心流体验显著特征”为主线进行分析。记录实地观察中的雪场基本环境设施、滑雪者情绪变化及动作神态等信息。在分析处理文本资料时，反复阅读比较材料，抽取与研究相关的所有句子，剔除不切主题的文本资料；
将每个相关句子进行编码，使初级概念更加贴近原文本身，将滑雪者心流情绪变化写入备忘录。提取出的初始化类目共有148条，包括价格约束、接待服务、雪场环境、雪道、交通便利度、技能与挑战、滑雪期望、同伴、服务态度、设施服务、摔跤、教练、滑雪技能、装备、控制感、明确目标、时间感知扭曲、释放压力等词条（表2）。在进行文本资料的概念化后，发现148 个初始概念中仍存在相似或重复要素，为确保概念的有效性，需要进一步对初级概念采取类目化定义。围绕本文研究主题，在所有初始化概念的词条中进行整合凝练，提取出初级概念中出现频率高的核心成分并进行整合归纳。为使要素的抽取更加贴近原文，在已概念化的词条中保留与主题高度相关的词汇；
从原始文本中提取初步类目，将其归为相关类目。

表2 初级类目分析归纳与提取Table 2 Analysis，induction and extraction of primary categories

3.2 次级类目挖掘

次级类目挖掘类似于扎根理论的二级编码，其主要目的是发现概念之间的内在联系，进一步整合归并初步范畴，形成新的类属。将38 个初步类目放回原始语句当中，探究初始概念相互之间的因果关系。不断探究初级类目之间的联系介质，用以挖掘主题类目。征询专家意见，采用“经典模式”分析工具进行主题类目编码［26］。回溯初级范畴之间的“因果关系—表现现象—中介—互动—结果”的逻辑关系，将38 个初级编码进行相互关联。在该基础上，挖掘次级类目，最终得到滑雪者社会属性、滑雪者心理特征、体验保障、自然因素、目的地总体环境、支持性服务因素、滑雪者核心体验7 个次级类目。

3.3 主题类目识别

对比凝练初级、次级类目之间的逻辑关系，验证类目之间的联系，提取出能够涵盖所有初级概念、次级类目的主题类目共5 个，分别为个人特质、技能、挑战、条件、滑雪心流维度（表3）。回归心流理论模型中挑战和技能作为中介条件的互动关系，剖析滑雪者产生心流机理。总结原始文本、初级类目和次级类目，发现滑雪者不仅是在技能与活动产生的挑战处于“高—高”的平衡状态时会产生心流，其处于“低—低”状态时也会产生心流。滑雪者产生心流的原因有两方面：一是自身心理特征的影响；
二是滑雪者身体技能与挑战融合平衡。滑雪者在生理与心理的双重刺激之下，最终达到心流。当滑雪者个体技巧水平过高，活动挑战难度较低，滑雪者一般投入程度不高，个人会产生“不屑”的心理状态；
当滑雪者技能过低时，对高挑战项目呈现畏惧感。经过反复推敲和凝练，发现技能与挑战达到相对平衡是心流的基础。因此，将“滑雪者技能与活动挑战达到相对平衡”（个体—情境互动）作为主线来构建滑雪心流影响因素模型。

由表3 可知，在五大主题类目中，“技能”与“挑战”两个主题类目是滑雪旅游者产生心流体验的关键，两者达到平衡才能引发滑雪旅游者产生心流机制。在滑雪者产生心流体验的内在机制中，个人特质、支持性条件、滑雪心流维度在整个过程中呈现出不同的作用，初级类目如年龄、性别、教育水平、成长环境作为滑雪者的社会属性会影响着自身技能水平，因而感受到的挑战也会不同。在技能水平方面，主要体现为滑雪者心理特征、体验保障。挑战方面即滑雪旅游者所要考虑到目的地总体环境、自然因素方面的影响。在“技能”与“挑战”的整个互动过程中，支持性服务因素（滑雪装备、服务质量、餐饮种类、文化环境、教练素质、雪场品牌）起到调节影响作用，最终在综合影响下，滑雪旅游者在滑雪过程中会出现明确目标、控制感、注意力集中、时间感知扭曲等滑雪者心流体验的特征。

表3 具体编码过程Table 3 Specific coding process

4.1 个人特质

个人因素如自我效能感、注意力集中水平与焦虑水平对心流会有一定诱导作用，而在一定情境下心流取决于个体差异性［33］。此外，滑雪者社会属性差异导致其体验感呈现较大差异，在年龄、性别等社会化表征方面表现得较明显。文本统计显示：获得心流感的大部分属于大学生，大学生属于发展潜力很大的滑雪群体；
年龄18—24 岁的青年滑雪者心流感较其他年龄段的更强烈；
男性滑雪者的心流程度高于女性；
从教育背景来看，个体不同的文化程度对滑雪的心流影响不明显，滑雪者自身成长环境为次要影响因素；
收入水平并不直接影响滑雪旅游者自身活动体验，滑雪驱动力更多源自于滑雪者内心的热爱，如：“对于我的成长环境及背景来说，那我参与滑雪的机会并不是太多，这项运动对我来说具有新鲜感”（受访人M3），“可能是性格原因，好多事不敢做。就说今天这次滑雪，尝试做过不能把控的事情，突破自己的小极限，所以想和别人分享”（受访人M15）。

4.2 挑战与技能

滑雪者会对自身滑雪水平及活动所带来的挑战进行评估。挑战作为滑雪者心流（畅爽）体验中的一个重要因素，有助于集中滑雪者注意力［34］，如“滑雪前很期待，在滑雪难度有所增加，我会更加专注于滑雪，我内心充满着兴奋”（受访人M2）。活动挑战主要包括：①目的地总体环境。滑雪场硬件设施、雪道设置、雪质等外部环境条件决定了滑雪体验活动的难易程度，适宜的难度会激发心流状态，使滑雪者获得较高的心流。②自然因素。雪场的气温较低对滑雪者产生挑战，滑雪者在有效滑雪的时间段还未玩尽兴，天色晚后气温降低，滑雪者体感较差。天气因素、温度、光线等构成滑雪场地自然环境的挑战因素，属于不可控因素，但作为影响滑雪者体验的因素仍存在应对挑战的方案，凭借调节支持性服务因素来应对自然因素的挑战，利于促进滑雪者达心流。

参与滑雪活动中滑雪者技能水平和心理感知水平差异较大。从自身技能来看包括：①滑雪者心理特征。研究发现，滑雪者个人意识有助于驱动终极心流的实现。访谈文本分析得出，滑雪者在滑雪前会对滑雪活动产生内在动机，期待在滑雪过程中获得愉快体验；
滑雪有积极态度心流感更强，其心理特征影响心流的获得感。技能水平高的人更愿意尝试冒险，对滑雪旅游忠诚度较高；
技能较低的滑雪者更愿意通过学习、保持好心态来顺利完成活动。②体验保障因素。滑雪者获得良好体验的主要保障性因素有技能习得途径、同行伙伴、支配时间等。滑雪技能是获得心流的重要影响因素，滑雪者为获得持续的心流感，会在活动前、中、后提升自身滑雪技巧来应对活动场地的挑战。滑雪者主要通过网络途径、滑雪频次、动作训练方式来增强技能。于滑雪者而言，同伴陪同使滑雪过程更具趣味性，在滑雪中与同伴相互交流分享经验能促进个人滑雪技巧提高，在与同伴分享愉悦经历的过程中增强滑雪的持续性心流，如“滑雪时我会跟不认识的人交流，提升自己的社交能力，有益于身心健康”（受访人M7）。

从挑战和技能之间的平衡来看，部分滑雪者觉得滑雪很有挑战性，而对其他滑雪者挑战性高。高技能滑雪者与新手都能获得心流感的原因是滑雪旅游作为大众旅游娱乐活动，能满足不同人群需要。高手在滑雪过程中不断提升技能（解锁新技巧、动作）应对挑战，寻找平衡点，逐步挑战自我获得成就感；
而新手在滑雪中觉得是一次突破自我的尝试，在技能水平很低的情况下，由于滑雪自我感知技能水平达到自我目标，同样能在简单挑战中获得满足感。挑战与技能平衡是心流产生的决定性因素，同时涉及到许多其他因素综合作用于平衡过程中。在滑雪情境中滑雪者技能和挑战之间平衡在两者其中一方变化后出现失衡。技能与挑战只有在两者之间存在相对平衡后，才能继续保持滑雪心流感。在心流不断发展的过程中，滑雪者获得一旦习惯后，就不能一直重复出现，而需要不断向上做阶梯式追求，才可能有新的满足。即时反馈在自我感知中动态性继续寻找个体—情境互动平衡，以获得更为频繁的心流。

4.3 支持性服务因素

良好的支持性服务是滑雪者获得最佳体验的客观因素，是保障滑雪者获得最佳感受的可调节因素。在此因素中，雪板、雪具、护具、滑雪服等装备尤为重要。众多高技能者倾向于挑战难度更高的项目，需要好的装备来保障自身安全，所以滑雪技能越高的人对装备的要求越高；
而初级滑雪者最初多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觉得滑雪板、滑雪手套就可以满足其滑雪需求。因此，专业的装备、餐饮质量与丰富程度、工作人员的服务态度等支持性服务因素也会直接影响滑雪者的体验。有游客提到：“东北的一些滑雪场的餐饮种类比较丰富，价格也比较合理，大家吃得好才有精力玩得好”（受访人F28）。雪场品牌通常都具有一定口碑效应，基本映射了雪场的环境质量、管理质量、服务质量和人文关怀等支持性服务状况。

4.4 滑雪心流维度

滑雪心流显著特征在访谈文本中变得明显，从材料印证可见与米哈里·契克森描述的心流维度大体一致。主要包括明确目标、挑战与技能平衡、高度控制感、集中注意力、自我意识暂时丧失、时间感知扭曲、即时反馈。滑雪者心流在持续时间、频率及强度均有不同。在滑雪过程中，滑雪者感知自我技能及挑战为得到良好体验会明确目标，如“我就想用两个小时做到速度不太高的情况下，能够滑雪，然后可以刹车，可以自由的控制，这就是目标（受访者M25）”。文本分析发现，有明确目标的滑雪者获得心流感会更加强烈，滑雪者在滑雪前会明确自我目标，在面临挑战时为自由掌控滑雪会更加专注于滑雪。滑雪心流需要某种形式的身体或精神活动，该活动需要掌握挑战，更需要专注和强度，在此状态下，滑雪时心流持续时间、强度等会与沉浸相互作用。受访者给出很好的验证，“滑雪是一个享受的过程，滑雪中体验到那种刺激的感觉”（受访者F11）。滑雪中出现的时间感知扭曲，是由于注意力作为关键因素影响滑雪者的时间判断；
“滑雪两个小时我一直在训练、学习，感觉滑雪过的很快”（受访者M9）。正如Brown等所述［35］：“注意力是调节时间体验的最重要的心理过程之一”，注意力是影响时间判断可变性的关键因素。同样，滑雪者在滑雪中会忘却日常生活、社会身份，甚至忘记滑雪时的饥饿与疲惫。此种自我意识短暂丧失，促使滑雪者获得心流。为获得持续性心流，滑雪者在自我反馈中积极调整自身水平来匹配面临的合适挑战。而在滑雪过程中滑雪者体验感受因个体的技能水平差异和雪场环境条件不同而有差异，滑雪者在参与滑雪的过程中会产生担心、焦虑、控制、放松等不同心理状态。

4.5 滑雪者心流模型的构建

通过以上研究，本文对原有心流理论模型进行修正，得出滑雪者心流九宫格模型（图2）。

图2 滑雪者心流九宫格模型Figure 2 The nine- grid model of skier flow

图2 中1—10 都属于心流，但奇数组1、3、5、7、9属于挑战略高于技能，命名为成就感心流［36］，该情况下滑雪者感知的挑战与技能会出现低于平均水平，而挑战略高于技能情况下，逐步挑战自我获得成就感；
偶数组2、4、6、8、10 属于挑战略小于技能，命名为满意感心流［37］。除此之外的宫格其他部分无心流，主要呈现以下几种状态：挑战超出技能太多时，滑雪者会产生焦虑、担忧等情绪，从而难以获得心流；
挑战低于技能太多时，滑雪者会产生无趣的感觉，也难以获得心流。八通道中，只有在高技能—高挑战时能获得心流。

本文研究发现，滑雪者不仅在挑战—技能水平相当时可以获得心流，并且在挑战—技能水平略有差异时，滑雪者仍然有可能获得心流。由于滑雪旅游作为大众参与性强的休闲项目，游客都是以娱乐和休闲为主。因此，对八通道理论扩展和细化，总体概括为滑雪者心流九宫格模型。其中，达到心流的为成就感心流、满意感心流两种类型。未达到心流的部分则分别为放松、厌倦、掌控、担忧、焦虑、觉醒。总之，滑雪者的心流因挑战—技能平衡差异而有所不同：其一，当挑战等于或略高于技能时，滑雪者获得成就感心流，如“当顺利的滑下来时，能征服一条雪道很有成就感”（受访者M8）；
其二，当挑战略低于技能时，滑雪者获得满意感心流，如“今天第一次滑雪，我要追求不摔跤，控制速度，做到后我的内心有满足感”（受访者M4）。

以时间为概念模型逻辑主线，借鉴前人成果［37］，整个滑雪者心流过程主要呈现滑雪心流前兆、滑雪心流产生、心流表现结果3 个阶段。基于滑雪心流九宫格模型，构建滑雪者心流影响因素模型（图3）。

图3 滑雪者心流影响因素模型Figure 3 Influencing factors model of skiers" flow

①在滑雪心流前兆阶段，滑雪者对自身技能水 平与活动挑战有一定感知，滑雪者的社会属性和特质的个人差异对滑雪者心流起重要作用。②在滑雪者心流产生阶段，滑雪者技能与情境中挑战平衡、互动融合的过程。此过程为个体达到心流的重要环境，在这个平衡过程中，滑雪者通过不断学习滑雪动作提升自身技能来应对挑战，但与“刻意练习”不同的是，滑雪者在滑雪体验中获得乐趣，会用“心灵驾驭身体”，激发滑雪内在动机。支持性服务作为可调节变量在滑雪者与情景互动中对心流进行调节，增强滑雪者心流感，如“工作人员态度很恶劣，我就不会滑了。如果微笑服务、态度好，就算滑得不好，整个滑雪心情还是会有所提升”（受访者M16）。同时，滑雪者特有心流显著特征呈现明确目标、挑战与技能平衡、高度控制感、集中注意力、自我意识暂时丧失、时间感知扭曲、即时反馈。目标作为首位在过程中起引导作用，在面临挑战时促使滑雪时注意力更加集中，自由掌控滑雪平衡感。注意力集中可以调节时间感知的体验，产生时间扭曲，滑雪者会暂时忘却自我的社会身份和滑雪时的饥饿与疲惫感。滑雪者在自我反馈中不断尝试将自身水平与感知到挑战进行匹配，将滑雪心流与活动本身内在奖励相联系，促使滑雪者再次坚持滑雪并开启心流模型有效循环机制，让滑雪者获得持续性心流。③在滑雪心流表现结果阶段，最终显示出两种形式：当滑雪挑战等于或略高于技能时，滑雪者获得成就感心流；
当挑战略低于技能时，滑雪者获得满意感心流。

值得一提的是，沉浸在滑雪者心流之中占据重要地位，作为最终存在状态与心流相伴而生，虽然在模型中没有具体呈现，但滑雪者出现放松、享受状态时证明沉浸感的存在［20］。总之，在滑雪情境下，各因素共同影响滑雪心流感的产生、强度和持续时间等。

6.1 结论

本文运用文本分析法对滑雪旅游者获得心流体验过程性机理展开研究，提出滑雪者心流九宫格模型，构建出滑雪者心流影响因素模型。滑雪者心流过程机制由滑雪心流前兆、滑雪心流产生、心流表现结果3 个阶段构成。滑雪者在不断深入参与滑雪活动的过程中逐步建构更加忠诚的态度，而变化中维持相对较高水平的心流体验是其中十分关键的因素，以看似静态的动态（心流体验）解释了一个滑雪者体验建构过程和滑雪活动的长期化、习惯化的过程。同样，单次滑雪的“小过程”在不同阶段所受影响因素作用也不同，滑雪者更需感知到滑雪的内在乐趣，增加更多积极心态，以便于能够进入长期化完整心流模型过程中。

滑雪心流前兆中滑雪者的个体差异性及对技能与挑战平衡的感知直接决定心流体验；
滑雪心流产生阶段个体技能与滑雪场挑战处于相对平衡状态是滑雪旅游者获得心流的核心影响因素；
支持性服务因素可调节滑雪者在情境中的互动（技能—挑战）即达成“平衡”。识别滑雪者主要面临挑战和所需技能水平，需要不断向上做阶梯式追求，才可能有新的满足。同时，发现滑雪者心流体验显著特征：明确目标、挑战与技能平衡、高度控制感、集中注意力、自我意识暂时丧失、时间感知扭曲、即时反馈。各因素综合作用在自我感知中继续动态寻找个体—情境互动平衡，以获得频繁的心流。最终心流表现出成就感心流和满意感心流两种形式。本文的不足之处在于：运用质性研究方法判别影响因素缺乏量化验证，还未探讨沉浸与心流之间存在的关系，游客个性特征还有待深入识别。未来，应进一步研究心流体验如何影响游客重游率、忠诚度。

6.2 建议

为改变当前“一次性滑雪”现状，促使更多初级滑雪者获得心流体验从而转变为滑雪发烧友，旅游供应方应开启滑雪者心流体验有效循环机制。首先，旅游企业应从滑雪者微观心理出发，根据滑雪者个性特征做出个性化跟踪服务，为其在滑雪心流前兆阶段树立起对滑雪活动积极心态。管理者应注意活动前对滑雪者进行告知、评估、指导等相关工作，让滑雪者选择合适的滑雪装备、滑雪坡道挑战水平相当的活动。其次，在心流产生阶段更应注意支持性服务因素在心流产生起到的重要调节作用，如加强滑雪场基础设施建设，增加滑雪的安全性，塑造良好的滑雪场品牌和提高滑雪场的餐饮质量。滑雪场的工作人员应有良好的服务态度，以“微笑服务”赢得滑雪游客的认可，为游客留下好的印象。在滑雪场的安全防护方面，要定期检查雪场护栏的高低、防护能力、雪场工作人员的巡场安保、雪道设置的安全性、滑雪装备的正确使用和滑雪设施的安全便捷度，让初次滑雪旅游者对滑雪旅游留下好的第一印象。最后，在滑雪者与情景互动中，让更多的滑雪者达成“高技能—高挑战”与“低技能—低挑战”的平衡，从而获得滑雪心流体验，开启有效循环机制。

（致谢：衷心感谢中山大学张骁鸣教授、吴传龙博士为本文提出建设性的修改建议，谢谢博士研究生魏超为本文提供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