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疫情时代商业银行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业务风险管理研究

杜王坤

(中国农业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宁夏回族自治区分行 宁夏银川 750001)

作为我国小微企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普惠型小微企业呈现出经营规模小、抗风险能力弱、资金需求量相对较少等鲜明特征，这也决定其贷款业务具有客户数量多、抵押物不足、贷款额度小等特点。新冠疫情的爆发，加剧了普惠型小微企业自身固有风险点的暴露，尤其是对交通运输、批发零售等传统行业普惠型小微企业的影响更为突出，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当前普惠型小微企业发展的格局，进而加大商业银行该类贷款业务的风险程度，对商业银行风险管理水平提出更高的要求。

1.1 加剧行业分化态势，增加未来发展的不确定性

部分与疫情防控紧密相关的少数行业，如口罩制造、呼吸机生产等短时间内发展迅速，一度出现产品供不应求的现象，而像文化旅游、住宿餐饮等受新冠疫情影响较大的行业，经营压力持续增大。2021年，国内旅游出游人数为34.31亿人次，旅游收入3.02万亿元，分别恢复至2019年同期水平的57%、53%。旅游业的恢复态势显然低于预期，国内旅游人次及收入大体回缩至2014年同期水平。新冠疫情给国内经济带来巨大冲击的同时，也间接改变行业发展的传统格局，加剧行业分化态势。随着新冠疫情在国内得到有效控制，各行业有序复工复产，同时国家积极出台疫情防控配套政策措施，行业分化局面得到适度缓解。但在后疫情时代，出于疫情防控常态化的需要，短期内对部分行业的影响仍然存在，增加了未来发展的不确定因素。

1.2 小微企业风险被放大，金融支持缓解其资金压力

普惠型小微企业作为社会繁荣和国民经济发展的新生力量，是扩大就业面、改善民生、助推创业创新的生力军，在促改革、保增长、利民生、调结构中发挥着积极作用。因此，在国家层面始终对其发展给予高度重视，2018年银保监会首次提出“两增两控”(“两增”即单户授信总额1000万元以下（含）的小微企业贷款同比增速不低于各项贷款同比增速，贷款户数不低于上年同期水平；
“两控”即合理控制小微企业贷款资产质量水平和贷款综合成本)的监管目标。商业银行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和监管部门要求，持续加大普惠型小微企业客户信贷支持力度。工、农、中、建四大国有控股商业银行均在总行层面设立专业化经营机构——普惠金融事业部，并积极出台信贷政策、审查审批指引、单项产品办法等政策制度，积极引导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高质量、可持续发展。由于抗风险能力弱、财务管理不规范、抵押不足等风险属于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的固有风险点始终存在，加之贷款额度普遍较小，收益回报率相对较低。因此，商业银行对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客户的选择上始终坚持优中选优，严把准入关。新冠疫情的爆发，使普惠型小微企业固有的风险点被放大，面对此种情况，商业银行持续深化小微企业金融服务，单列普惠型小微企业信贷计划，加大贷款投放力度，积极做好“六稳”工作，全面落实“六保”任务，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企业现金流紧张的局面。

1.3 经营压力大幅增加，被动淘汰部分弱势企业

新冠疫情的爆发，导致部分企业停工停产，生产经营处于停滞状态，而房租、原材料采购等成本前期已经投入，无疑加大了企业的经营压力。对于普惠型小微企业而言，由于自身经营规模较小，新冠疫情对其原定生产经营计划的破坏力更大，更易出现因生产经营停滞导致现金流无法及时回笼的情况，从而陷入流动资金紧张的窘迫局面。部分原本经营情况一般、资金流相对紧张、抗风险能力较弱的企业未能经受住新冠疫情的冲击，最终被淘汰出局。据有关数据统计，2021年共有超100万家餐饮相关店铺注销，其中快餐店注销近40万家，奶茶店注销近35万家，火锅店注销近10万家。

2.1 配套金融政策导向下，贷款规模呈增长态势

新冠疫情爆发后，国家层面积极出台金融服务支持政策，从存量贷款和新增融资安排两个方面出发，积极帮扶中小微企业，缓解其生产经营资金紧张的局面，帮助企业尽快复工复产。第一，对于存量贷款，商业银行认真贯彻执行国家政策及监管部门要求，对中小微企业存量贷款实施阶段性延期还本付息措施，同时坚持实质性风险判断，不因实施阶段性延期还本付息政策下调企业贷款风险分类。普惠型小微企业作为政策重点支持对象，在贷款展期、借新还旧、无还本续贷等手段的有效实施下，一方面适度缓解了疫情因素造成的现金流紧张的局面，另一方面避免了其存量到期贷款大范围逾期和贷款形态短期内下调情况的发生，为后续正常开展银行融资提供空间。第二，对于新增融资安排，商业银行主动对接中小微企业客户融资需求，通过适当降低贷款审批层级、简化贷款办理流程等方式，开辟绿色办贷通道，多策并举，做到应贷尽贷快贷。同时，调整尽职免责、绩效考核等内部资源设置和政策部署，努力提高中长期贷款比例和小微企业信用贷款规模。截至2021年末，银行业金融机构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余额19.1万亿元，同比增速24.9%，农业银行等五家大型国有控股商业银行该类贷款增长速度均超过30%，最高达53.15%。

2.2 不良贷款余额增加，不良率仍在监管范围内

普惠型小微企业由于自身抗风险能力弱，监管部门对其贷款不良率容忍度要求适度降低。银保监会2019年印发的《关于2019年进一步提升小微企业金融服务质效的通知》提出，“在目前小微企业信贷业务风险总体可控的前提下，将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不良率容忍度放宽至不高于各项贷款不良率3个百分点”。新冠疫情爆发后，考虑到疫情对普惠型小微企业经营影响较大，其贷款风险程度进一步提高，在国家层面积极出台支持政策的同时，2020年银保监会对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不良率容忍度做了进一步明确——“明确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不良率高于各项贷款不良率3个百分点以内的容忍标准”。截至2020年6月末，普惠型小微企业不良贷款余额0.4万亿元，较2019年末增长9.25%，不良率2.99%，高于各项贷款不良率0.88个百分点，不良率指标仍在监管要求范围内。同时，部分商业银行分支机构面对新冠疫情带来的复杂严峻的形势，强化风险前瞻研判，不断提升自身风险管理水平，最终实现普惠型小微企业不良贷款“双降”。截至2021年末，农行宁夏分行普惠型小微企业不良贷款余额6150万元，不良率1.07%，分别较年初下降3027万元、0.77个百分点。

2.3 实施减费让利政策，企业融资成本进一步降低

新冠疫情爆发初期，人民银行等五部委积极出台政策，第一时间对中小微企业贷款利息支付、部分地区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利率执行做出合理安排，要求银行业金融机构对特定时间段内中小微企业需支付的贷款利息应根据企业申请，综合考虑其受新冠疫情影响的实际情况，给予客户一定期限的延期付息安排。同时，应为湖北地区配备专项信贷规模，实施内部资金转移定价优惠，力争2020年普惠型小微企业综合融资成本较2019年平均水平降低1个百分点以上。一方面，商业银行坚决贯彻执行国家层面关于进一步向企业合理让利，稳住经济基本盘的决策部署，积极落实小微企业减费让利政策，确保政策落地见成效、服务质量不下降。另一方面，以实施贷款市场报价利率（LPR）机制改革为基石，优化内部定价机制，疏通内部传导环节，打通堵点，将定向降准、税收优惠等政策优惠全部传导至基层经营机构和小微企业，持续调降新发放贷款利率定价目标，下放利率审批权限，进一步加大让利力度。2021年上半年，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年化利率为5.65%，较2020年末下降0.23个百分点。

在当前疫情防控常态化的后疫情时代,我国经济呈现出坚韧恢复态势，但未来行业的发展仍然存在一定的不确定因素，短期内普惠型小微企业经营压力较大，自身贷款存在的固有风险依然呈现被动放大趋势。因此商业银行一方面，要充分认识发展普惠型小微企业信贷业务的重要意义，深化自身金融服务理念，有效支持普惠型小微企业复工复产、渡过难关，缓解其现金流紧张的局面。另一方面，要清醒地认识到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业务固有风险被放大的实际情况，筑牢风险底线，做好该类贷款业务的风险管理，始终坚持业务发展与风险防控并重的经营理念。

3.1 持续关注疫情发展态势，强化产行业走势研判

产行业的分析研究是信贷政策精准制定及防范信贷风险、优化调整信贷结构的关键，尤其是在疫情防控常态化下，疫情因素对经济的冲击将持续存在，加大了行业未来发展走势的不确定性，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的固有风险被放大。此情况下，更需要商业银行持续关注疫情发展态势，在对产行业分析研究时，必须加入对疫情因素的考虑。对自身已出台的行业信贷政策，商业银行要根据疫情走势、对该行业冲击大小等因素，适时进行内容调整。结合区域经济特点和行业贷款占比，分批次开展调研分析，提出明确的行业贷款管理意见，引导旗下经营机构主动调整行业贷款结构。

3.2 针对普惠型小微客户特点，采取特色化调查审查手段

商业银行应根据普惠型小微企业的风险特征、经营特征、区域特征，突出对其贷款准入环节调查审查手段的差异化、指向性和机动性。可适当简化财务分析，依报表但不唯报表，以普惠型小微企业“三品”（人品、产品、押品）、“三表”（电表、税表、水表）、“一流水”（银行流水）为重点，结合入库单、订单等相关凭证及企业员工工资发放等情况，交叉印证报表的真实性，综合分析企业生产经营情况和财务状况。通过核查借款人的资金流水判断其与交易对手的历史交易记录，并对发票、货物进出库情况、交易合同进行分析，判断借款人申请贷款用途贸易背景的真实性，重点防范客户通过假货运单据、假合同、假发票等手段编造交易行为。对于普惠型小微企业客户有多家关联企业，且核心企业目前有大额融资的，要严格审查，从严准入，防止企业绕道融资。

3.3 切实加强贷后监督检查，妥善应对贷款集中到期风险

后疫情时代，普惠型小微企业短期内面临较大的经营压力，其贷款风险进一步增大。因此，商业银行信贷活动应积极做出调整，必须更加突出贷后管理工作的重要性，切实强化贷后监督检查，严格监测信贷资金流向和用途，确保贷款资金用于普惠型小微企业的生产经营，及时掌握客户经营变化情况。定期核实借款企业及其实际控制人是否涉及民间借贷、非法集资或其他非法金融活动，违反安全生产、环境和社会管理要求，涉及法律诉讼，存在涉黑涉恶、嗜赌、涉毒等不良行为，以及订单未履行、抽逃资本等情形，适时采取相应的风险防范措施，化解信贷风险。对已经实施延期还本付息的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应加强对客户经营情况的监测评估，及时了解其履约能力及还款意愿，认真甄别客户真实风险状况，用足监管部门出台的再次展期、无还本续贷、调整还款计划等政策，发现风险苗头及时处置，提早防控，防范贷款集中到期风险。

后疫情时代，商业银行要做好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业务风险管理，必须持续关注新冠疫情发展态势，加强对行业的分析研究。注重对第一还款来源和实质风险的把控，不要求面面俱到，但追求精准到位，严守信用风险底线，不断提升自身风险管理水平。在积极落实国家、监管部门金融支持政策的同时，保持商业化运作的经营理念始终不动摇，坚持有所为、有所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