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生命周期理论的弱信号三维度演化过程模型研究*

赵动员 唐中君

(北京工业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 北京 100124)

在当前商业不确定性和许多技术生命周期缩短的时代，弱信号研究的重要性一直是前瞻领域备受关注的话题。早在1975年Ansoff就提出了弱信号的概念，并将其定义为“不明确的，意义重大的，可能包含着机会，也可能包含威胁的早期征兆”[1,2]。弱信号派生于指标，源于信息，那么与信息生命周期相似，同样具备生命周期过程。这个生命周期过程是怎样的？演化过程又是怎样的？值得我们去深入研究。

总体上，研究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过程的文献并不多见，最早由A.Brizon和Y. L.Wybo提出，但是研究范围仅限于工业领域，后来才逐渐引入经管领域。Ansoff I提出筛选器的方法，用于弱信号的识别、增强以及决策。包含监视层、心智层和推进层[3]。此方法是最早应用于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过程研究的方法。Hiltunen E在未来征兆的意义建构中，提出外征兆(弱信号)、内征兆以及派生外征兆(强信号)，而解读过程就是外征兆向派生外征兆演化过程[4]。赵小康将弱信号演化过程划分为五个阶段：很弱、微弱、一般、明显、强信号，并按此标准探究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过程[5]。Kuosa T构建了未来信号感知框架，包含三层演化架构：弱信号、驱动主题以及趋势[6]。德国联邦教育和研究部在弱信号的识别以及演化中构建了“边缘-种子”预见模型，此模型包含感知过滤器、结构化搜索、领域筛选理论、需求专家对话和提取变化种子五个部分[7]。董尹等人则将弱信号演化过程分成侦测、关联、传递以及抉择四个阶段[8]。

尽管已有少数学者研究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过程，但是现有研究都是从单一维度研究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过程。无论是将弱信号演化过程划分成监视层、心智层和推进层，还是划分成很弱、微弱、一般、明显、强信号，再或者划分成侦测、关联、传递以及抉择四个阶段，均是作者根据自身的经验背景，对外部弱信号进行主动的选择、加工以及处理，从而获得基于自身的而非他人灌输的意义，即从弱信号意义建构过程出发研究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过程。上述文献存在研究过程单一，未能将弱信号演化过程的多样性、变化性体现出来的局限性。实际上，弱信号到强信号的演化，存在多条演化子过程。并且，多条演化子过程之间存在一定的复杂关系。

为解决单一维度研究弱信号演化过程的局限性，本文将从弱信号演化过程特征中总结出意义建构过程、内容丰富过程以及扩散过程三条演化子过程，并分析三条演化子过程的演化机制以及关联性，构建具有独立性、交互性的弱信号生命周期三维度演化过程模型。从多维度、多关联性展示弱信号的演化规律。以期减少弱信号收集遗漏、排除无关虚假弱信号，增强主题内容关联度、提高有价值弱信号的识别机率以及效率，为组织和个人进行弱信号管理提供一定的理论支撑。

本文的研究思路如图1所示。首先从战略管理、竞争情报以及未来学等三个领域对弱信号内涵进行归纳总结；
在总结内涵的基础上，提炼弱信号特征以及弱信号演化过程特征；
基于演化过程特征，提出意义建构过程、内容丰富过程以及扩散过程的弱信号生命周期三维度演化子过程，并进一步分析这些子过程之间的关系；
综合前述研究结果，构建弱信号生命周期三维度演化过程模型，最后利用“三星手机败走中国”案例验证了提出的弱信号生命周期三维度演化过程模型,并进行了应用分析。

图1 研究思路图

内涵解构是弱信号演化过程的逻辑起点，必须破解和明晰弱信号演化的内涵及其构成特征。“信号”一词最早是用在物理通信等领域，通常表示“光信号、磁信号、声信号”等。“噪声”的存在往往会掩盖信号强度弱的关键信息。降低信噪比，检测有效弱信号越来越受到学者们的重视。对弱信号的研究也从工业领域逐步拓展到管理领域。通过对文献的归纳总结，从以下三个领域对弱信号内涵进行了深入探讨。

2.1 战略管理领域

Ansoff于1975年就提出了弱信号的概念，并将其定义为“不明确的，意义重大的，可能包含着机会，也可能包含威胁的早期征兆”。此理论的提出和完善主要应用于战略管理领域，用以解决战略规划问题[3]。同样的，Barbara L认为企业想要保持长远的竞争优势，需要从动荡的外部环境中扫描和识别弱信号，经分析使之成为企业战略洞察力的新来源[9]。Mendonca S等人从战略选择层面将弱信号定义为“低内容价值的非结构信息，系统未知趋向的潜在变化信息”。即关于战略选择的非结构化信息，因处于变化的早期，很难说明对企业的具体影响[10]。Mendonça S在Mendonca S等人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细化弱信号内涵，将弱信号定义为“从模糊的、非结构化的、零碎的、不完全的和偶然的信息中精炼出的，特定背景下有价值的信息，并可以进一步融入到战略知识中[11]。

2.2 竞争情报领域

在竞争情报领域，对事件出现的各种迹象进行收集、归纳、解释、质疑以及验证等过程称为信号分析，信号按强度的大小可以分为强信号以及弱信号。从这个角度来看，弱信号更明确地整合到环境扫描或竞争情报的过程中，并特别关注行为者的角色和行为，Christian M将预警信号定义为竞争对手做出的任何行动，这些行动给出了关于其意图、动机和目标或公司内部情况的直接和间接指示[12]。Blanco S从竞争情报的视角分析，认为弱信号即预警信号，是有预见性的、模糊的、零碎的、来源和形式多样性的迹象符号[13]。Saul P认为弱信号是隐藏在“噪声”中零碎的，有争议的不完全信息，逐步汇聚成竞争情报用于提醒领导者及时改变竞争策略。同时要重视单个信号的价值，也不能过分强调其在预见中的作用[14-]。赵小康认为弱信号是在竞争环境中，对有关迹象的观察、趋势波动的监控、意见的听取、技术预见等做出的早期判断。其预示的结果前瞻性时间长短不一，如简单事件弱信号前瞻性可能只有数月，而技术变革等重要事件弱信号前瞻性可达数年、十数年[5]。

2.3 未来学领域

未来学又称未来预测，是研究未来的综合学科。其与弱信号具有相似的研究目的，因此有不少学者从未来学的视角去研究弱信号。Kuusi O等人利用德尔菲法整理出两种悖反的弱信号观点：a.弱信号是未来变化的早期预警，多个弱信号结合可以形成强信号。最先识别弱信号的通常是行业先驱者，不是专家。b.弱信号是一种客观存在的事物，能够独立存在，并且会对未来产生重大影响。通常是专家最先识别[16]。Krigsholm P认为弱信号是事件重大改变的第一迹象或首要特征，看似无关紧要的新兴话题可能会对未来造成重大影响，是预测未来变化的关键点[17]。Akrouchi M将弱信号表示为事件，容易被忽略和错过，虽然在当前可能不重要，但在未来会发挥巨大作用[18]。Yoon J则表示弱信号是即将发生的事件或趋势不明确的早期指标，是新兴议题的关键词，当前还不能充分解释[19]。

总之，众多学者从不同研究领域出发，从不同角度对弱信号赋予了不同的内涵和定义。分析这些内涵和定义可以发现，描述弱信号的角度可以概括为来源、形式、内容、变化、作用等方面。基于此，本文将弱信号定义为，来源多样的、形式非结构化的、内容模糊零碎孤立不完全的、动态演化的、能对未来趋势具有前瞻性的信息。

如表1所示，众多学者研究了弱信号的特征，其中模糊性、零碎性、有效信息量少、有争议性、孤立性、稀疏性、不确定性等特征可以通过弱信号演化转化成相应的强信号特征，是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过程特征。其它特征是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的前提条件。由表1可知，学者们大都只关注弱信号的某些方面的特征，未曾发现文献对这些特征中涉及演化过程的特征进行分类归纳总结。基于第2节本文对弱信号给出的定义，本文将表1所涉及的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过程特征归纳为表2所示的三类。第一类是质量特征，用于描述弱信号本身包含信息的模糊性、争议性以及不确定性。第二类是信息量特征，用于描述弱信号包含的信息多少以及完整性。第三类是用途特征，用于描述弱信号的扩散、传播。

表1 弱信号特征

表2 弱信号演化过程特征分类

来源多样性、预见性、持续性、可演化性以及客观性等特征是弱信号能进行生命周期演化的前提保障。质量特征、信息量特征以及用途特征等三类特征是弱信号演化过程的最普遍特征，也是本文进行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过程研究的重点。

信息作为事物内部结构与外界联系的运动状态和方式，具有生命周期特性，从产生到传播到使用最后失去价值继而消亡。董尹等人(2019)就曾指出信息生命周期是信息从产生到发展、成熟、消亡整个过程的客观规律，具有一定的规律性、周期性[8]。Horton等人也曾经提出信息资源是一种具有生命周期的资源。尤其是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互联网技术以及数字技术的迅猛发展，信息资源的管理与存储矛盾日益突出，促使大量国内外学者探究信息生命周期的相关课题。针对信息生命周期的研究，国内外学者主要从信息传播以及信息管理两个角度进行展开。由5阶段、7阶段、10阶段发展到国际化标准的11阶段信息生命周期[26]。弱信号作为一种不完全信息，它拥有信息的一般特性。那么源于信息的弱信号是否具有同样的生命周期特性？弱信号的目的是识别潜在的变化以及迹象符号，在信息量较低的情况下，尽可能追求时间上的价值。也即是说弱信号作为一种模糊的、不完全的信息，它所包含的信息量是比较少的，分析人员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识别弱信号，从而给管理者充足的决策时间。所以，对于弱信号而言，其生命周期应该是一个快速周转的过程，包含较少的演化阶段。在其演化末期不应该是“衰退”，而是转化成更强的信号。这一点是弱信号与信息的不同之处。原因在于，弱信号是一种持续的意义建构过程，是从低阶段向高阶段进阶的线性运动[27]。其生命周期过程是与主体意义建构过程紧密耦合的，其目的是发现某种从弱到强的趋势，不存在“衰退”的情况[8]。因此，在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的末期，应该是一种能让决策者相信的强信号。

Hiltunen用图示的方法展现了弱信号的生命周期，本文在其基础上，结合弱信号三类特征，创新性的提出了如图2所示的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过程。横坐标表示动态的时间变化，纵坐标表示信号强度，噪声水平作为信号强弱的分界线。弱信号与“噪声”混合在一起处在噪声水平之下，之上为强信号。通过分析弱信号三类特征以及强信号对应特征可知，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过程中，存在三条弱信号演化成强信号的演化子过程。

图2 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过程

a.意义建构过程。弱信号是一个持续的意义建构过程，不断地从模糊的、有争议的、不确定的信息中抽取关键线索并进一步细化，指引可能会产生的变化和趋势，形成清晰的、明确的强信号。

b.内容丰富过程。弱信号是不完整的，零碎的，稀疏的、有效信息含量少的信息，多个弱信号关联综合可以使弱信号演化成趋于完整，有效信息含量增加的强信号。

c.扩散过程。扩散的目的是共享，即在特定的时间内增强弱信号的曝光度，使具有孤立性的弱信号演变成广为人知的强信号。

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特征变化情况，如表3所示：

表3 弱信号特征的变化情况

接下来我们将逐步分析意义构建过程、内容丰富过程以及扩散过程具体演化机制。

4.1 意义建构过程

意义建构是学习者根据自身的经验背景，对外部信息进行主动的选择、加工以及处理，从而获得基于自身的而非他人灌输的意义[28]。弱信号是一个持续的意义构建过程，不断地从包括报纸、网站、期刊等渠道环境中探测到模糊的、有争议的、不确切的信息并通过一定的规则以及互动过程抽取关键线索，明确信号价值，从而获得自己的意义。根据弱信号意义建构的内涵，本文构建了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的意义建构过程模型。如图3所示，此模型是由符号互动理论和刺激-反应理论有机结合而成，体现弱信号到强信号演化的意义构建过程。刺激-反应理论主要解释主体在探测到弱信号后的一系列反应，理论包含三个部分：探测器、IF/Then规则集以及效应器。探测器是用来接受外界的刺激，IF/Then规则定义何种刺激应该做出何种反应，效应器即做出的反应。弱信号作为一种信息，可作为一种刺激被探测器接收，接收到的弱信号可按照一定的规则输出强信号。然而这个规则高度抽象化，很难形象表达弱信号的演化过程。因此，本文根据弱信号的特点以及意义建构的内涵，引入符号互动理论来分析弱信号的演化过程。符号互动理论的立场是行动者通过自身的诠释去陈述事物的意义，是刺激与反应的中介变量，充当IF/Then规则集。

图3 弱信号演化的意义构建过程

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的意义建构过程模型探测器部分是在报纸、网站、期刊等渠道环境中检测相关迹象符号，如政府政策、市场以及环保需求迹象。通过环境扫描法[29]、专家判断法[30]以及机器学习[31]等方法识别一系列弱信号，同时将识别的弱信号输出，进入符号互动过程。符号互动过程包含五个步骤：分析弱信号、沟通协商、调整机制、协同处理、效果评估，此过程是将获取的弱信号经过分析人员互动、协商、评估等一系列意义建构过程，对弱信号进行主动的选择、加工以及处理，从而获得基于弱信号自身的而非他人灌输的意义。继而使模糊的、不确切的、有争议的弱信号演变成清晰的、明确的强信号。效应器部分则表现为，将获取的强信号产品化后企业获得的创新收益。

综上可知，意义建构过程阐释了认识的建构性原则，有力揭示了认识的能动性。分析人员发挥认知主体作用，在互动的过程中不断丰富弱信号内涵，加速弱信号的生命周期演化。

4.2 内容丰富过程

弱信号具有有效信息量较低的特征，与其对应的强信号有效信息量则较高。从弱信号演化成强信号意味着有效信息量由少变多，存在内容丰富过程。关联理论认为，人们在接收和理解话语时是在不断动态变化的语境中处理新信息的，新信息可以增强原有信息的信息量，也可以减弱甚至否定原有信息，信息的增强和否定就是“语境效果”或“认知效果”。内容丰富过程的内涵就是弱信号信息的关联增强。利用关联理论来分析内容丰富过程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张维冲(2019)等人就指出可以通过关联多源信息增强信息的有效成分以及准确性[32,33]。也就是说，单个弱信号有效信息量少，而通过对多个来源渠道获取的弱信号进行关联、对比分析可以增加有效信息量，丰富信息内容。如，多源弱信号主题的相互映衬，可以有效排除无关以及虚假弱信号，增强主题内容关联度；
多源弱信号时空关系的对比分析，可以追踪溯源，在增强弱信号真实度的同时丰富弱信号内容；
多源弱信号产品和技术关系的综合分析，可以明确弱信号内容丰富过程演化可行性。

根据上述分析可知，多源弱信号关联分析过程就是弱信号内容丰富过程，只有对多源弱信号进行充分关联考量，才能系统揭示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的内容丰富过程。基于此，本文以多源弱信号采集—分析关联—强信号的基本流程为线索提出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内容丰富过程模型，如图4所示。

图4 弱信号演化的内容丰富过程

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内容丰富过程模型包含三个部分：

a.多源弱信号采集。弱信号常见来源有期刊、会议、报纸、相关网站以及访谈等等，分析人员可以从这些来源中采集相关弱信号。

b.多源弱信号对比分析、关联。这一部分的目的是对弱信号的可信度和全面性进行评估，剔除无关以及虚假弱信号。本研究认为可以用弱信号补全对照以及多源弱信号交叉验证等方法来提升弱信号的可信度；
基于多源弱信号主题关系对比分析、关联，时空关系对比分析、关联以及产品和技术对比分析、关联来提高弱信号的广度和深度。

c.强信号。多源弱信号经过一系列的对比分析、综合，生成完整的、有效信息含量多的信号。

综上所述，弱信号经过内容丰富过程增加了弱信号的信息量以及完整度，可以演化成强信号。

4.3 扩散过程

本文研究的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过程主要包含三个阶段：弱信号采集阶段、弱信号阶段、强信号阶段，重点分析弱信号采集到之后的弱信号阶段以及强信号阶段演化过程。根据前文分析，弱信号具有孤立性特点，与之对应的是强信号具有广为人知的特点。由孤立到广为人知，即在特定的时间内增强弱信号的曝光度，达到一传二、二传四乃至广为人知的效果。出于弱信号到强信号扩散机制与SI模型扩散机制的相似性，本文将利用SI模型来分析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的扩散过程。

弱信号扩散与SI模型描述的传染病扩散相似特征如下：

a.不可逆性。SI模型是典型的传染病模型，它是用以描述那些感染后不可治愈的疾病[34-36]。弱信号是一种持续的意义建构过程，是从低阶段向高阶段进阶的线性运动[27]。其生命周期扩散过程是与主体意义建构过程紧密耦合的，其目的是发现某种从弱到强的趋势，不存在由强到弱的“衰退”的情况。

b.传播物相似。传染病的扩散途径是通过病毒扩散，病毒具有多样性，不同类型的病毒在危害性、传染性以及扩散速度等方面均不相同。弱信号作为一种不完全的信息，同样具有多样性，不同种类的弱信号在扩散广度、深度以及速度同样有所不同。

c.节点类型相似。SI模型在描述病毒扩散行为时，具有两类节点，易感染节点以及感染节点。弱信号扩散过程中同样具有两类节点，弱信号节点以及强信号节点。

综上所述，弱信号扩散与SI模型描述的传染病扩散具有较高的相似度，因此，用SI模型来分析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的扩散过程具有较高的适用性。

用SI模型来描述弱信号扩散过程时，S节点表示弱信号端，I节点表示强信号端，S节点转化成I节点代表弱信号演化成强信号。基于SI模型构建的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扩散过程模型如图5所示：

图5 弱信号演化的扩散过程

基于SI模型的弱信号扩散机制可用式(1)表示：

(1)

其中，a表示弱信号演化成强信号的概率，S(i)表示分析人员收集的全部弱信号，I(j)表示由弱信号演化成的强信号，S(i-j)表示未能成功演化成强信号的无关或虚假弱信号。弱信号之所以不能全部演化成强信号是因为在弱信号中存在无关以及虚假部分，需要分析人员进行关联分析筛除。

(2)

(3)

式(2)和式(3)则表示随着时间的变化，弱信号动态减少的量以及强信号增加的量。即，经过一定的扩散过程，部分弱信号能以一定的概率演变成强信号。

需要注意的是，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扩散过程与意义建构过程、内容丰富过程存在关联影响。基于此，本文将在下一章节重点分析三条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子过程的关联性。

弱信号生命周期三维度演化过程存在意义建构过程、内容丰富过程以及扩散过程三条演化子过程，三者之间既相互独立又相互交互，是分析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的三种不同过程，都具有一定的理论解释力。本章节将根据弱信号三维度演化过程的关联性，分别构建具有独立性的、交互性的弱信号生命周期三维度演化过程模型。

5.1 子过程之间的相对独立性

首先，意义建构过程强调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的“建构性”，不断地从包括报纸、网站、期刊等渠道环境中探测到模糊的、不确切的信息并通过一定的规则以及互动过程抽取关键线索，明确信号价值，从而获得自己的意义。其次，内容丰富过程强调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的“关联性”。“关联性”是指多源弱信号通过关联能够增强信息的有效成分以及强度，丰富弱信号内容。最后，扩散过程则强调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的“扩散性”，在特定的时间内将弱信号广泛传播扩散，增强弱信号的曝光度，以一定的概率演化成强信号。通过分析三条演化子过程可知，弱信号演化既受制于意义建构过程的限制和约束，又受到内容丰富过程以及扩散过程的影响，具有过程演化的特征。它们分别从“建构性”“关联性”“扩散性”三种特点去分析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过程，相互之间独立存在，任意一条演化过程均能单独使弱信号成功演化成强信号。根据分析，本节将构建具有独立特性的弱信号生命周期三维度演化过程模型，用以阐释弱信号在三条演化子过程中的独立性演化机制。

具有独立特性的弱信号生命周期三维度演化过程模型如图6所示：

图6 具有独立特性的弱信号生命周期三维度演化过程模型

5.2 子过程之间的交互性

意义建构过程、内容丰富过程以及扩散过程三条演化子过程存在交互性，演化形态构成了“三螺旋结构”。在一定程度上，意义建构过程所强调的恰恰是内容丰富过程以及扩散过程所忽略的，比如，弱信号内涵的建构。同样，内容丰富过程以及扩散过程所强调的也都是其他演化过程所忽略的。具体来说，内容丰富过程体现在不断增加弱信号内容，丰富有效信息，增强信号强度，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很难剔除无关信息以及虚假信息，同时也很难将弱信号扩散出去；
扩散过程体现在将弱信号扩散出去，广为人知，但是没有一定的意义建构或者有效信息的丰富，扩散出去的弱信号难免是无关的、虚假的；
意义建构过程体现在不断互动赋予弱信号内涵，增强信号清晰度，实现弱信号演化，但是缺乏有意识的扩散以及弱信号内容的交互综合，演化效率难免低下。三条演化子过程之间彼此交互，发挥各自演化优势，正向促进，解决了各自忽略之处，形成一组共同演化的“三螺旋结构”。根据分析，本节将构建具有交互性的弱信号生命周期三维度演化过程模型，用以阐释弱信号在三条演化子过程中的交互性演化机制。

具有交互性特征的弱信号生命周期三维度演化过程模型如图7所示：

图7 具有交互性特征的弱信号生命周期三维度演化过程模型

通过第四章节以及第五章节的梳理可知，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具有意义建构过程、内容丰富过程以及扩散过程三个子过程，并且三个子过程之间既有独立性，也有交互性特征。根据分析，本文探索性地提出了融合弱信号演化特点、三个子过程、及子过程之间关系的弱信号生命周期三维度演化过程模型。

弱信号生命周期三维度演化过程模型如图8所示：

图8 弱信号生命周期三维度演化过程模型

此模型将演化特点、三维度子过程以及子过程之间的独立性、“三螺旋结构”交互性形象的表达出来，能够真实反映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机制。通过对弱信号生命周期三维度演化过程的思考，可以让组织在进行弱信号管理时发现可能存在的阻碍。比如，弱信号收集的来源渠道不全会造成潜在的弱信号遗漏；
过于依赖单一演化过程，很难排除无关以及虚假弱信号；
未考虑演化子过程之间的独立性以及交互性会导致有价值弱信号识别效率的低下。同时，也会延长识别未来趋势而做出判断的时长。

为验证弱信号生命周期三维度演化过程模型的有效性，本文选取“三星手机败走中国”案例进行验证。三星手机爆炸门事件自发生以来便被广泛关注，具有深刻的代表性。同时，爆炸门事件发生期间涉及到扩散、意义建构和内容丰富过程，非常贴合本文的研究。

a.对于弱信号扩散过程。2016年8月15日，三星Galaxy Note7正式发售，五天后韩国一位用户的手机在夜间充电时发生爆炸，随后半个月内全球各地陆续发生三十余起爆炸。同年九月，三星电子公司开始回收Note7，同时发布声明称由于电池供货商的不同，所以不会召回中国销售的Note7手机。此消息初始发布时，三星电子公司没有意识到其后果，具有孤立性，符合扩散过程模型中的S节点。此声明很快引起国内用户的强烈不满，甚至有用户对三星电子公司发起诉讼。随着舆情的进一步演化，各大媒体纷纷报道，政府也发布了相应措施，知道的人越来越多，具有孤立性的S节点成功演化成广为人知的I节点。此时三星手机败走中国已成事实。

b.对于弱信号意义建构过程。三星电子公司公关部门获得全球各地有关Note7手机爆炸的消息，分析后发现，手机爆炸的主要原因是电池的质量问题，随后以电池的供应商不同，差别对待中国，决定不召回在中国售卖的Note7手机。公关部门专家的分析过程是将获取的弱信号经过分析人员互动、协商、评估等一系列意义建构过程，对弱信号进行主动的选择、加工以及处理，从而获得基于弱信号自身的而非他人灌输的意义。继而使模糊的、不确切的、有争议的弱信号演变成清晰的、明确的强信号。这与本文构建的意义建构过程模型相符合。

c.对于弱信号内容丰富过程。爆炸门事件舆论传播初期，大部分三星手机用户的时空关系不明，有效信息量少。随着舆论的扩散，通过对多名三星手机用户的关联分析能够发现：首先，在时空关系上，多名用户均是反映Note7手机存在爆炸现象，并且用户来自全球各地；
其次，多名用户之间不存在相互接触史，排除恶意抹黑行为。不仅如此，华为、苹果等竞争对手借此迅速蚕食三星手机市场份额。多源弱信号经过一系列的对比分析、综合，生成完整的、有效信息含量多的信号。针对多名Note7手机发生爆炸的用户信息的收集、竞争对手的分析以及在时空关系上、主题关系上的关联分析来提高弱信号的广度和深度与本文构建的内容丰富过程模型相契合。

三星Galaxy Note7爆炸最早出现在2016年8月19日，受爆炸门事件的影响，2016年三星手机在华销售量下跌到2243万台，2017年下跌到350万台，到2021年更是跌出在华手机销售排行榜。其原因在于，弱信号出现之初，由于不重视以及傲慢心里的干扰，只出现了弱信号扩散过程，三星电子公司没有及时进行意义建构和内容丰富过程的分析。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三个演化过程才同时进行，最终无可挽回，败走中国已演化成强信号。

图9 三星手机败走中国弱信号生命周期三维度演化过程

单独的弱信号演化过程也能够演化成强信号，不过每一个单独的演化过程都存在一定的缺陷，时间过长，可能会耽误最佳防控时间。比如扩散过程很容易演化成舆论，意义建构过程缺乏有意识的扩散以及弱信号内容的交互综合，内容丰富过程演化效率比较低下，用时较长。在本案例中，除了单独演化外，三个演化过程三螺旋动态交互演化发挥了更大作用。首先，三条弱信号演化子过程互为补充。内容丰富过程和意义建构过程能够增强弱信号信息量，剔除无关信息，使之顺利演化成强信号，提早做出防范。扩散过程反过来亦能加快内容丰富过程以及意义建构过程的演化速度。其次，三条弱信号演化子过程互为多向因果。爆炸门事件发生之初，多名Note7手机用户在网上发布手机爆炸的消息，为弱信号内容丰富过程以及意义建构过程打下基调。弱信号意义建构厘清了手机爆炸的原因，丰富了弱信号内涵。最后，三条弱信号演化子过程之间存在非线性反馈。本次爆炸门事件中，弱信号的扩散可能同时促进弱信号内容丰富过程和意义建构过程，反之亦然。弱信号意义建构过程、内容丰富过程以及扩散过程之间的独立性以及三螺旋动态交互性，证实了基于生命周期理论的弱信号三维度演化过程模型的有效性。

8.1 弱信号生命周期三维度演化过程模型的特点

本文构建的弱信号生命周期三维度演化过程模型是从弱信号的内涵和特征出发，考虑到多个维度，具有以下特点。

a.普适性。从弱信号的内涵和特征出发构建模型，没有任何场景方面的假设，因此模型具有普适性，适合各类领域。

b.多维度。本文构建的弱信号生命周期三维度演化过程模型包括意义建构过程、内容丰富过程以及扩散过程，涉及三个维度，具有多维性。

c.动态交互性。意义建构过程、内容丰富过程以及扩散过程三条演化子过程之间彼此动态交互，发挥各自演化优势，正向促进，解决了各自忽略之处，形成一组共同演化的“三螺旋结构”。演化效率会随着动态交互进一步提升。

8.2 弱信号生命周期三维度演化过程模型的应用

弱信号生命周期三维度演化过程模型具有普适性、多维度以及动态交互性的特点，可以应用到诸多领域。

a.传染病防控领域。根据现实中的案例可以发现，传染病爆发之前，往往会有一定的弱信号征兆。收集有效弱信号，并进行多维度的分析，可以把传染病带来的危害降到最低。

b.创新产品研发领域。新产品的研发不是空想，往往需要从各种渠道获取顾客的新需求。例如，在以外资品牌产品为主流并占据城市高端乘用车市场的时期，长城汽车公司聚焦皮卡产品，创新开辟农村市场。皮卡的诞生是长城汽车公司研发人员在原有汽车的基础上，着眼于农村顾客需求，与板车的成功结合。板车的拉货功能是农村顾客的诸多弱信号需求之一，如何成功挖掘需求弱信号，并分析其能否成为强信号，为顾客所喜是一大难点，利用本文所构建的模型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小难度。

c.企业战略管理领域。Ansoff于1975年就提出了将弱信号应用于战略管理领域，用以解决战略规划问题，使之成为企业战略洞察力的新来源。弱信号是否有效关键在于能否成为强信号，本文构建的模型可用于企业制定战略管理时存在的弱信号收集遗漏、排除无关虚假弱信号等。

本文构建的弱信号生命周期三维度演化过程模型不仅可以应用于传染病防控领域、创新产品研发领域以及企业战略管理领域，在竞争情报领域以及未来学等领域同样有效，具有普适性。

本文首先归纳总结了弱信号生命周期演化过程的相关文献，发现现有研究都是从单一维度研究弱信号演化过程。存在研究过程单一，未能将弱信号演化过程的多样性、变化性体现出来的局限性。之后，从战略管理领域、竞争情报领域以及未来学领域介绍了弱信号的内涵，并从内涵中提炼出弱信号演化过程特征。根据弱信号有效信息量小、碎片化、模糊性、形式和来源多样性、有争议性、可演化性、不确定性以及稀疏性等特征总结出弱信号三维度演化过程并构建相关理论模型：从模糊，有争议以及不确切到内涵清晰、明确的意义建构子过程；
从零碎、稀疏以及有效信息量小到完整、有效信息量大的内容丰富子过程；
从孤立、无人知晓到广为人知的扩散子过程。其次，本文分析了弱信号生命周期三维度演化过程的关联性并构建了相应关联的弱信号生命周期三维度演化过程模型。具体如下：a.相互之间彼此独立存在，任意一条演化过程均能单独使弱信号成功演化成强信号。基于此，构建具有独立特性的弱信号生命周期三维度演化过程模型；
b.三条演化子过程具有交互性特征。三条演化子过程相互纠缠，形成三螺旋结构，彼此之间正向促进。基于此，构建具有交互性特征的弱信号生命周期三维度演化过程模型。最后，本文同时考虑演化特点、三维度子过程以及子过程之间的独立性、“三螺旋”交互性，构建了弱信号生命周期三维度演化过程模型，并进行了实例验证与应用分析。该模型的构建可以减少弱信号收集遗漏、排除无关及虚假弱信号，增强主题内容关联度、提高有价值弱信号的识别机率，为组织和个人进行弱信号管理提供一定的理论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