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身体活动的心理行为健康和功能效果：基于ICF的系统综述

叶绿， 王斌， 邱服冰

1. 扬州大学体育学院，江苏扬州市 225100；
2. 华中师范大学体育学院，湖北武汉市 430070；
3.深圳大学体育学院，广东深圳市 518060；
4.世界卫生组织国际健康分类家族合作中心，北京市 100068

目的 基于《国际功能、残疾和健康分类》(ICF)构建具有心理行为健康和功能问题的大学生参与身体活动的干预效果范畴及架构。

方法 运用ICF对大学生常见心理行为健康及功能状况进行系统分析。检索PubMed、Web of Science、EBSCO、中国知网等数据库，收集建库至2022年8月20日公开发表的大学生参与身体活动的健康及功能结局的相关文献，进行系统综述。

结果 最终纳入英文文献10篇，来自7个国家，涉及10项随机对照试验848例被试，年龄15～34岁；
主要来源于康复科学、运动康复、康复心理学和健康心理学等期刊，发表时间集中在2016年之后。大学生心理行为健康和功能问题主要集中于压力、焦虑、抑郁、睡眠障碍、学习疲劳、手机成瘾、饮酒障碍、久坐行为和身体活动不足。身体活动干预方式有生命舞蹈、哈他瑜伽、太极拳、篮球、八段锦、自行车、游泳、轮滑、棒球、伸展练习、技能训练、抗阻训练、有氧运动等。干预处方主要为长期(4～14周)的每周1～3次的高、中、低强度身体活动。健康结局涉及改善大学生的认知功能，缓解压力、焦虑、抑郁和学习疲劳，减少消极自动思维，增强正念，降低孤独感和缺陷感，提高睡眠质量，提高上肢肌肉耐力；
促进运动习惯的培养，增加身体活动参与，提高活动表现和学业成绩，减少久坐行为、饮酒行为和问题性手机使用，增加社会交往；
提高健康知觉和心理社会功能，丰富和改善娱乐休闲生活和校园生活，提高人际关系质量、生活质量和幸福感。

结论 基于ICF构建了心理行为健康和功能问题大学生参与身体活动的理论架构。大学生常见的心理行为健康和功能问题主要分为心理健康和功能问题、行为健康和功能问题。身体活动的干预类型分为体适能类、技能类、运动项目类、组合类。健康结局包括3个方面：身体和心理健康、活动和行为健康及整体功能和生活质量。

大学阶段是人生发展的关键期，也是心理成长的敏感期。大学生需要面对角色转换、学业压力、网络使用、消费升级、人际互动、异性交往、求职就业等诸多新变化、新要求和新挑战，如果不能很好适应和应对，容易产生心理行为问题，如焦虑、抑郁、学习疲劳、久坐不动、专注力差、睡眠障碍、社交障碍、饮食障碍、物质滥用、手机成瘾等，甚至导致自伤、自杀、辍学、犯罪等严重后果[1]。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局部暴发期间，封闭式管理下大学生心理健康状况更是令人堪忧[2]。

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WHO)于2018年颁布《2018-2030年促进身体活动全球行动计划：加强身体活动，造就健康世界》[3]，倡导“加强身体活动，造就健康世界”的基本理念，并且将身体活动纳入健康服务体系作为一项战略。WHO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于2021年共同发布的《将每所学校建成健康促进学校的实施指南》[4]《WHO关于学校健康服务指南》[5]《将每所学校建成健康促进学校的全球标准和指标》[6]指出，身体活动是健康促进学校的重要领域。WHO于2020年发布的《关于身体活动和久坐行为指南》[7]明确指出，成年人(18～64岁)进行身体活动的健康获益包括改善心理健康(减少焦虑和抑郁症状)、认知健康和睡眠。身体活动是指由骨骼肌活动所产生的任何消耗能量的身体活动形式，它能产生健体、健心、健智等诸多效益[7]，可作为干预大学生心理行为健康和功能的补充性或替代性策略[8]。

WHO颁布的《国际功能、残疾和健康分类》(International Classification of Functioning, Disability and Health, ICF)是一种统一的、标准化的术语系统，使用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为个体健康和功能状况的测量和分类提供参考性理论框架，同时为干预方案设计、评价提供精准靶点和参照指标[9]。本研究基于ICF分类体系及架构，系统综述身体活动对大学生心理行为健康和功能进行干预的类型、处方和结局。

1.1 研究架构

采用ICF身体功能、活动与参与，对大学生心理行为健康和功能进行分析与编码，并分析身体活动对大学生心理行为健康和功能的干预类型、干预处方、干预目的及健康结局。本综述的PICO见表1。

表1 身体活动干预大学生心理行为健康和功能问题的PICO表

1.2 文献检索策略

采用关键词和主题检索的方式，检索PubMed、Web of Science、EBSCO、中国知网。检索时间：建库至2022年8月。

英文检索式：(college student OR university student OR youth OR young people) AND (physical activity intervention OR exercise intervention) AND (mental health OR mental problem OR behavioral health OR behavioral problem)

中文检索式：(大学生 OR 青少年) AND (身体活动干预 OR 运动干预) AND (心理健康 OR 心理问题OR 行为健康 OR 行为问题)

1.3 文献纳入和排除标准

纳入标准：①研究对象为在校大学生；
②干预手段为身体活动或运动锻炼；
③研究主题为身体活动在心理行为健康和功能等方面的健康结局；
④研究设计为随机对照试验(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 RCT)；
⑤语言为中文或英文。

排除标准：①未正式出版的论文，如硕博学位论文、会议论文、评论、广告等；
②不能获取论文全文；
③干预方案不明确；
④质性研究、系统综述、Meta分析等。

1.4 文献筛选与数据提取

检索文献全部导入NoteEpress软件，然后由2名研究人员独立阅读标题、摘要和全文，进行文献筛选。当出现意见不一致时，经由第3名研究人员协商一致后最终确定纳入文献。

最终纳入英文文献10篇，由2名研究人员继续提取和编码文献信息，包括作者、发表年份、国家、研究样本特征、干预处方(活动方式、活动频率、活动强度、活动持续时间)、干预比较和健康结局指标等。文献筛选流程见图1。

图1 文献检索与筛选流程图

1.5 质量评价

采用物理治疗证据数据库(Physiotherapy Evidence Database, PEDro)量表[10]对纳入文献进行方法学质量评价。10篇纳入文献的PEDro量表得分为7～10分，平均7.7分，其中7～8分8篇，9～10分2篇。文献质量评分见表2。所有研究均报告“点测量和变异值测量”，超过85%的被试接受分配的身体活动干预或控制条件，提供关键结果衡量指标，并对参与者进行随机分配和基线比较。

表2 纳入文献的PEDro量表评分

2.1 纳入文献基本特征

10篇纳入文献来自7个国家(美国、中国、荷兰、法国、加拿大、西班牙、澳大利亚)，主要来源于康复科学、运动康复、康复心理学和健康心理学相关期刊，发表时间集中在2016年之后。研究设计均为RCT，研究对象为存在心理行为问题的大学生，共848例，年龄15～34岁。纳入文献对心理行为健康和功能结局的测量主要包括身体和心理健康、活动和行为健康、整体功能和生活质量3个方面。研究涉及的大学生健康和功能状况、干预策略、比较和结局指标见表3。

表3 纳入文献基本特征

续表

续表

2.2 大学生心理行为健康和功能相关状况

本研究涉及的大学生心理行为健康和功能问题主要分为心理健康和功能问题，包括压力[16]、焦虑[12-13,15,20]、抑郁[12,18]、睡眠障碍[17]、学习疲劳[11]；
行为健康和功能问题，包括手机成瘾[19]、饮酒障碍[14]、身体活动不足[17]和久坐行为[14]。

2.3 干预方案

用于改善大学生心理行为健康和功能问题的身体活动干预方式可分为：①体适能类，包括抗阻训练(腿推举、肩推举、卧推、平板支撑、引体向上、深蹲、壶铃摇摆、砸药球、仰卧起坐、俯卧撑)[18,20]和有氧训练(跑步机、固定自行车、椭圆交叉器训练)[18]；
②技能类，如跑步、健步走、伸展、高抬腿跑、小步跑、冲刺跑、跳绳、弹力带练习等[11,13-14,17,20]；
③运动项目类，如生命舞蹈、哈他瑜伽、太极拳、篮球、八段锦、自行车、游泳、轮滑、棒球等[12,14-17,19]；
④组合类：体适能类和技能类组合[20]、技能类与运动项目类组合[14,17]。

缓解压力的身体活动方式有生命舞蹈，中低强度，每周1次，每次90 min，持续4周[16]。缓解焦虑和抑郁的身体活动方式有跑步、哈他瑜伽、太极拳、体适能类(腿推举、肩推举、仰卧推举、平板支撑、引体向上、深蹲、壶铃摇摆、砸药球、跑步机、固定自行车、椭圆交叉器)和组合类(高抬腿跑、小步跑、冲刺跑、跳绳、弹力带练习、平板支撑、仰卧起坐、俯卧撑)，以中等强度为主，每周1～3次，每次10～75 min，持续6～14周[12-13,15,18,20]。缓解学习疲劳的身体活动方式有跑步、健步走和伸展，低强度，每周3次，每次60 min，持续6周[11]。缓解身体活动不足和睡眠障碍的身体活动方式有组合类，如健步走、跑步、自行车、轮滑、棒球，中等强度，每周2次，每次90 min，持续12周[17]。缓解手机成瘾的身体活动方式有篮球和八段锦，中低强度，每周3次，每次90 min，持续12周[19]。缓解久坐行为和饮酒障碍的身体活动方式有组合类(跑步、游泳)，中高强度，每周3次，每次25～50 min，持续8周[14]。

综上，长期(4～14周)每周1～3次的高、中、低强度身体活动均能对大学生产生相应的健康结局。

2.4 健康结局

身体活动对大学生心理行为健康和功能问题的干预结局包括促进身体和心理健康、活动和行为健康，以及提高整体功能和生活质量，主要涉及ICF的b身体功能和d活动和参与。见表4。

表4 身体活动干预大学生心理行为健康和功能问题的结局指标

2.4.1 身体和心理健康

Falsafi[12]发现8周的哈他瑜伽能显著改善大学生的抑郁、焦虑和压力症状，并增强正念。Sabourin等[13]发现14周的认知行为治疗结合跑步能显著降低高焦虑敏感性大学生的抑郁、焦虑、压力及焦虑敏感性，可维持14周。Caldwell等[15]发现10周的太极拳(现场指导或视频自学)能显著降低大学生的焦虑，并提升睡眠质量。López-Rodríguez等[16]发现 4周的生命舞蹈能显著降低大学生的压力和抑郁。Nasstasia等[18]发现患有抑郁症的大学生在参加12周的抗阻和有氧间歇训练后，抑郁症状得到显著改善，消极自动思维减少，上肢肌肉耐力增强。Ji等[20]发现6周的高强度跑步技能练习结合抗阻训练能显著改善大学生的焦虑、抑郁和睡眠质量。de Ⅴries等[11]发现6周低强度的跑步、健步走、伸展练习可以显著缓解学习疲劳症状，并改善睡眠质量和认知功能。Hurdiel等[17]发现有睡眠障碍的女大学生持续12周参与轮滑、骑自行车、棒球等运动项目，并结合跑步和健步走，能显著提高睡眠质量。Weinstock等[14]发现8周的跑步和游泳干预能减少有重度饮酒习惯大学生的饮酒行为及其消极后果，如晕厥、神志不清、受伤。Xiao等[19]发现12周的篮球和八段锦干预能显著降低手机成瘾大学生的焦虑、压力、孤独感和缺陷感。

2.4.2 活动和行为健康

de Ⅴries等[11]发现低强度的跑步、健步走和伸展练习有助于学习疲劳的大学生运动习惯的养成，减少久坐行为，并提升学业成绩。Nasstasia等[18]发现重度抑郁症大学生在12周的体适能干预后，体育活动和校园活动参与显著增加，活动表现得到显著提升，人际交往也随之增多。Hurdiel等[17]发现12周的组合身体活动(轮滑、骑自行车、棒球、健步走、跑步)干预可以显著增加身体活动不足女大学生的身体活动量，并减少久坐行为。Weinstock等[14]发现采用动机增强结合锻炼契约或权变管理的身体活动干预能显著降低有久坐重度饮酒习惯大学生的饮酒行为和久坐行为，并显著增加体育活动和娱乐休闲活动。Xiao等[19]发现12周的篮球或八段锦干预能显著减少问题性手机使用；
相对于八段锦，篮球的干预效果更好；
2个月后，篮球和八段锦对问题性手机使用的干预效果仍显著；
大学生参加体育活动增多，不仅能减少玩手机的时间，还能促进社会交往。

2.4.3 整体功能和生活质量

Falsafi[12]和Hurdiel等[17]发现，长时参加哈他瑜伽、轮滑、骑自行车、棒球、跑步、健步走等身体活动能显著提高患有抑郁症、焦虑症或睡眠障碍大学生的健康知觉和幸福感。Weinstock等[14]发现，8周的跑步和游泳运动干预能显著减少有重度饮酒习惯大学生的饮酒行为及其消极后果，改善整体心理社会功能，改善娱乐休闲生活，进而提高生活质量。Nasstasia等[18]发现重度抑郁症大学生在12周体适能干预后校园生活得以丰富和改善，人际关系质量、生活质量和幸福感显著提高。

参与身体活动有助于改善大学生心理行为健康和功能相关问题，定期参与身体活动或通过运动康复，可以降低患病风险、改善功能，提高生活质量和福祉[21]。在进行大学生心理行为健康和功能问题干预时，推荐采用集体运动(如篮球、排球)，增进社会交往，增加归属感，提高人际关系质量和社会支持度[19,22]。在身体活动强度上，本研究发现高、中、低活动强度均能对大学生产生相应的健康结局。不同于提高身体素质所要求的中高强度，低强度身体活动同样能产生心理行为健康效益[7,23]，但需长期坚持。在身体活动安排上，应当采用运动量渐增原则，开始阶段设置更低的标准[18]。此外，还需采用目标设置、锻炼契约、动机增强、给予反馈和奖励、自我监督(记录进展、佩戴计步器)等行为干预的方法，以增加大学生的活动参与度和坚持性[14]。

本研究基于ICF构建了心理行为健康和功能问题大学生参与身体活动的理论架构。大学生心理行为健康和功能问题主要分为心理健康和功能问题(压力、焦虑、抑郁、睡眠障碍、学习疲劳)以及行为健康和功能问题(手机成瘾、饮酒障碍、久坐行为和身体活动不足)。

针对大学生心理行为健康和功能的身体活动干预策略主要涉及活动方式、活动频率、活动强度、活动持续时间。活动方式可分为体适能类、技能类、运动项目类和组合类。体适能类主要涉及抗阻训练(腿推举、肩推举、卧推、平板支撑、引体向上、深蹲、壶铃摇摆、砸药球、仰卧起坐、俯卧撑)和有氧运动(跑步机、固定自行车、椭圆交叉器训练)。技能类包括跑步、健步走、伸展、高抬腿跑、小步跑、冲刺跑、跳绳、弹力带练习。运动项目类包括生命舞蹈、哈他瑜伽、太极拳、篮球、八段锦、自行车、游泳、轮滑、棒球。组合类涉及体适能类与技能类组合、技能类和运动项目类组合。干预处方主要为长期(4～14周)的每周1～3次的高、中、低强度身体活动。

健康结局包括3个方面：身体和心理健康、活动和行为健康及整体功能和生活质量。在身体和心理健康层面，身体活动有助于改善大学生的认知功能，缓解压力、焦虑、抑郁和学习疲劳，减少消极自动思维，增强正念，降低孤独感和缺陷感，缓解焦虑敏感性，提高睡眠质量，提高上肢肌肉耐力，减少饮酒消极后果。在活动和行为健康层面，有助于运动习惯的培养，增加身体活动参与，提高活动表现和学业成绩，减少久坐行为、饮酒行为和问题性手机使用，增加社会交往。在整体功能和生活质量层面，有助于提高健康知觉和心理社会功能，丰富和改善娱乐休闲生活和校园生活，提高人际关系质量、生活质量和幸福感。本研究为身体活动与大学生心理行为健康和功能结局的量效关系提供了循证支持。

利益冲突声明：所有作者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