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定位

　内容提要：

　按照习近平同志的学科建设分类，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在我国哲学社会科学学科体系建设中当属于“优势重点学科”，位居“注重发展”之列。明确自觉、精准恰当的学科定位，有利于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健康稳定和持续发展，有利于得到党和人民的重视，有利于在社会资源的合理配置中争取得到应有的建设发展的社会资源，有利于高校将思想政治工作贯穿于教育教学的全过程。明确学科定位在于强化一种建设的责任、义务和担当的自觉意识。当前需进一步加强学科建设的任务，主要有六大“体系建设”和一大“推进”。

　关键词：

　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定位；建设发展；

　所 谓“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定位”，主要是指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在我国哲学社会科学学科体系建设发展中的位置，包括它的地位、作用和发展方针。清晰自觉的学科定位，可以帮助我们从国家学科体系建设发展的大局和战略布局出发，精准、恰当地搞好本学科的建设。这一点，在学界对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尚存在某种模糊认识甚至学科歧视的情况下，尤为重要。

　 一、学科定位依据

　 2016 年 5 月，《在全国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中，习近平同志在分析阐明了我国哲学社会科学的总体情况后，提出我国哲学社会科学学科建设发展的总方针，叫作“突出优势、拓展领域、补齐短板、完善体系”。同时，又进一步具体化为五个方面，主要是：第一，加强“指导学科”建设，即加强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建设；第二，加快完善“支撑学科”，并列举了哲学等 11 个基础学科；第三，注重发展“优势重点学科”；第四，加快发展“新兴学科”和“交叉学科”；第五，重视发展“绝学”“冷门学科”①。在这篇讲话中，习近平同志还提出了两个“中心”的指导原则：一是“必须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研究导向；二是“要实施以育人育才为中心的哲学社会科学整体发展战略，构筑学生、学术、学科一体的综合发展体系”②。

　习近平同志的这些重要指示，为我国哲学社会科学学科建设发展指明了正确方向。同时也表明，习近平同志是将搞好学科建设的任务主要寄希望于高校。因为高校更具备“构筑学生、学术、学科一体的综合发展体系”的充分条件和优势，所以，作为高校的教学和科研人员，需要认真思考的事情之一，就是确认我们所从事工作的学科定位问题，以便利于“对号入座”地学习贯彻“学科建设发展的总方针”。

　2016 年 12 月 7 日—8 日，中央召开全国高校思想政治工作会议。这次会议以“中央”召开会议的方式，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做主报告，多数中央政治局常委参加，应当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的首次。所以，这次会议召开本身就意味着思想政治工作及其依托学科是极为重要的。会上，习近平同志强调，高校思想政治工作关系高校培养什么样的人、如何培养人以及为谁培养人这个根本问题。要坚持把立德树人作为中心环节，把思想政治工作贯穿于教育教

　学全过程，实现全程育人，全方位育人，努力开创我国高等教育事业发展新局面。这再次告诉我们，没有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就不能实现全程育人、全方位育人。

　思想政治教育是思想政治工作的最重要组成部分和最基本的实现形式，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是思想政治工作的学科形态。两者从根本上说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因而习近平同志对思想政治工作的定位，实质上可看作是对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定位及其依据。

　从历史的视角看，思想政治工作是我们党的优良传统，是我们的政治优势，是我国革命、建设、改革顺利发展并取得伟大胜利和业绩的根本保证之一。这是大家都很熟悉的。从建党前后的宣传思想工作(可以说我们党靠此起家)，到三湾改编③、古田会议④；从“生命线”说、“中心环节”说，直到现在的“立德树人”说、“德育首位”说，等等，都说明思想政治工作具有的重要战略地位，从而确证了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亦应具有的战略定位。

　那么，如何表述这种战略定位?我认为，按照习近平同志的学科建设分类，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应当属于我国哲学社会科学学科体系建设中的“优势重点学科”，属于“注重发展”之列。

　 二、明确自觉的学科定位极为重要

　 为什么学科定位问题极为重要?其实道理很简单，就是因为在和平建设时期，在社会常规性稳态运行的背景下⑤，特别是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树立明确自觉、精准恰当的学科定位意识，意义重大。

　第一，有利于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健康稳定地持续发展。众所周知，我们现在的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曾经是政策性的，但目前已不仅仅是政策性的，而是以二级学科为主要存在方式。然而，根据 2011 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学科目录设置与管理办法》的精神，国家将淡化二级学科。这在总体上是正确的。但若淡化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将其淹没在自主设置的诸多研究方向之中，则不利于思想政治教育事业的健康发展。那么，出路何在?解决问题的方略之一，就是提升学科层级，即将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由“二级学科”提升为“一级学科”。因为，在一定意义上，一级学科创建设置是其已有发展成果的巩固形式；相反，如若缺失一级学科建制建设，已具相当规模的教育教学建设、教研队伍建设、研究平台建设、后续人才培养等社会及教育资源的有序获得，都将受到严重影响，思想政治教育事业及学科建设态势不能不令人担忧。

　现在大家都在热议“中国梦”以及各个领域、各个方面的“梦”。学科建设亦应有自己的“梦”，这关乎一个学科的发展命运和未来图景。将思政学科提升为一级学科，就是这样一个“学科梦”。事实上，目前实现这个学科梦的要件已基本具备。

　 (1)它具备足够的“体量”。截至 2016 年年底，思想政治教育专业设置本科学位点的高校达 260 所，在校本科生约为 64000-72000 人(另有专科生 4500-6000 人)，已建立 75 个博士学位点和 324 个硕士学位点⑥。

　(2)学科学术容量足以构建一级学科。从研究视界看，包括学校、部队、机关、企业、城市、农村、民族、国外的思想政治教育，等等；从它的历史看，包括世界古代、近现代的，中国古代、近现代的，中国共产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史，等等；以及它的基本理论和方法、比较研究，等等，足够整合建构若干二级学科。

　(3)已具有相对稳定的研究边界和领域。主要是：思想政治教育原理、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学校德育特别是大学德育理论与实践研究、中国共产党思想政治教育史、人类社会思想政治教育史、中外思想政治教育比较研究、相关学科交叉融合为新的分支领域研究等。就学科理论体系而言，可分为九个方面，包括思想政治教育基本原理、思想政治教育方法论、世界古代思想政治教育史、世界近现代思想政治教育史、中国现代思想政治教育基本原理、中国现代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操作理论、中国共产党(中国近现代)思想政治教育史、中国古代思想政治教育史和中外思想政治教育比较研究，等等。

　(4)已具备坚实的社会性条件。包括我国具有丰富的思想政治教育资源，具有创建设置思政一级学科的理论准备和思想准备、队伍准备和人才基础，以及现阶段党和国家的高度重视与宽松的学术环境，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有马克思主义的科学世界观和方法论的指导，等等。

　总之，历经多次调整和 30 多年的建设发展，目前建构思想政治教育一级学科的时机、条件业已成熟，应设置为法学(03)门类下的第七个一级学科(0307)，以支持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可持续发展。

　第二，有利于落实习近平同志“关于将思想政治工作贯穿于教育教学的全过程，实现全程育人、全方位育人，开创我国高等教育事业发展新局面”的指示精神。什么是“全程育人”?如果说，思想政治理论课是“主渠道”，那么，从学生入学开始，各类课堂教学活动、各种教育活动，都是思想政治教育的一段或支脉的“渠”，都要做好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什么是“全方位育人”?这里有两个角度：从人才培养来说，就是德智体美、德才兼备、全面发展的教育；从思想政治教育来说，就是思想政治工作者、专业课教师、学校教职员工都要做好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这就是说，不仅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要加强自身的学科学理修养，学校教职员工、特别是专业课教师也要具备一定思想政治教育的学科学理知识和能力。这就无疑证明，明确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定位，“注重发展”其学科建设，何等重要!

　三、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建设任重道远

　 明确思想政治教育的“优势重点学科”定位，不仅仅是争取一种声誉，一种所谓“合法性”，一种权利即生存发展权利，这当然也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强化一种建设的责任、义务和担当的自觉意识。

　2014 年，我们曾纪念、庆祝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建制 30 周年。刚刚过了而立之年的思想政治教育学科，还是一个年轻的学科。按照习近平同志的两次讲话精神，贯彻落实“注重发展优势重点学科”的指示，需进一步加强学科建设的任务很多，我认为，主要有六大“体系建设”和一大“推进”。

　第一，学科体系建设。学科建构极为重要。习近平同志在全国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粗略统计，总共有一万五千字左右，提及“学科”至少有 39 次之多，可见他对学科问题的极端重视。对于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体系建设来说，我认为，目前有两件紧迫的事情要做：一是继续呼吁将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提升为一级学科。理由已如前述。二是尝试构建一级学科体系。这需要探索三个层级的结构，即一级学科、二级学科和重要或者叫主流研究方向领域。这与思想政治教育作为二级学科时仅有“研究方向”显然是不同的。这并不难，但需要有预案。

　第二，学术体系建设。这是学科的内涵性建设。没有学术，就没有学科。学术体系建设，实质上是它的理论体系建设，即它在理论立场、理论观点和理论方法基础上的核心思想、基本原理及基本范畴等的逻辑体系建设。目前的重要任务之一，是要创新“思想政治教育观”。就此，我曾写过两篇文章⑦(第三篇文章“论思想政治教育的原始发生”还未正式刊发)；重要任务之二，是加强基本原理建设，用我的话说，就是加强“元理论”建设。我提出的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建设中的“认识中国”与“中国认识”，就曾讨论了这个问题⑧；重要任务之三，即是抓紧它的理论(逻辑)体系建构，等等。

　第三，话语体系建设。这似乎是一个扑朔迷离的问题。所谓“话语”，是奠基于一定立场、观点、方法基础上的理论体系所内含的—系列基本思想观点的外在表达形式，它集中表现为一系列“标识性概念”；这种话语所构成的系统，称之为“话语体系”。

　其一，每个学科都要有若干标识性话语范畴，也有一些与其他学科共用的话语范畴。作为前者，比方说，人们一说“辩证法”“认识论”“唯物史观”，就被认定为哲学范畴，亦即哲学话语；一说商品、货币、交换价值，就被认定为经济学范畴，亦即经济学话语；一讲“犯罪要件”“刑罚”“判决”，就被认定为法律学范畴，亦即法律学话语，等等。目前，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借用别的学科的术语较多。当然，如同任何学科一样，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体系的形成也需要一个过程。但成熟的学科建设，就要逐步形成独有的标识性的话语范畴，由此形成的系统，或者说，以此为核心形成的话语系统，就是思想政治教育的话语体系。比如，思想教育，政治教育，“三观”教育，“四德”教育，思想的内化、外化，等等，以及由此形成的话语系统。

　其二，话语及其体系又具有时代性和历史性。其时代性是指，话语及其体系都是具体的，都要受到时代特征甚或“时期”特点的决定性影响和制约。比如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在中国共产党人的话语体系中，革命立场、觉悟、信仰、为共产主义奋斗、为人民牺牲、抗日救国、解放、建立新中国，等等，就是标识性话语。而和平建设时期特别是进入改革开放新时期以来，“初级阶段”、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现代化、解放和发展生产力、两个文明建设、市场经济、科学发展、人的发展、和谐社会、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四个全面战略布

　局，等等，成为标识性话语。因此，学科话语体系建设也会随之变化。这同时就显现出了它的历史性。

　其三，话语体系建设的核心是把握话语权，也即是站在发言权及其影响力的制高点上。根据习近平同志的意见，“这项工作要从学科建设做起，每个学科都要构建成体系的学科理论和概念”。要改变那种“有理说不出、说了传不开”的境况。“要善于提炼标识性概念”⑨，对内，巩固和光大本学科的优势重点学科的地位和作用；对外，“打造易于为国际社会所理解和接受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引导国际学术界展开研究和讨论”⑩。应当说，话语体系的完善是学科体系成熟的最后标志。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产生一系列本学科的话题，并由此支撑和推进学科的不断发展。

　第四，课程体系建设。这是以往本学科建设中的短板之一。目前，我国大多数高校思想政治教育专业的直接性课程，也就是五六门(无论本科还是研究生教育，大体如此)。主要是思想政治教育原理和方法、中国共产党思想政治教育史、当代国外思想政治教育、思想政治教育比较研究、社会思潮与青年教育研究，等等。这些课程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当然还有改进的空间，但更重要的是：课程门数实在是偏少。就我看来，办好本学科专业至少需要 15-20门直接性专业课。办法之一，是依据社会发展和专业需要，拓展课程设置视野。比如设置思想政治教育心理学、思想政治教育文化学、思想政治教育哲学、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学、社区思想政治教育学，等等。办法之二，加强思想政治教育“史”类课程的研究和设置。比如，中国古代思想政治教育史，世界古代思想政治教育史、以及当代世界若干国家的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等等。办法之三，增设思想政治教育原理性的专门领域研究类课程。比如，政治观教育、价值观教育、人生观教育、荣辱观教育、诚信观教育，等等。

　第五，教材体系建设。与课程建设相关联，教材体系建设亦应提上议事日程。习近平同志说：“学科体系同教材体系密不可分。学科体系建设上不去，教材体系就上不去；反过来，教材体系上不去，学科体系就没有后劲。”(11)同样，教材体系建设亦是学科体系建设、学术体系建设、话语体系建设、课程体系建设取得成果的极为重要的巩固形式和传导路径，是它们继承和发展的关键环节，是需要特别重视的重要工作。许多传世之作，都是以教材的方式保留和传承下来的。比如，许多儒家经典的传承，原因之一就在于它们是科举教材。所以，教材体系建设也极为重要。教材体系建设需要顶层设计、统筹规划，要像“马工程”那样组织教材建设。“在教材编写、推广、使用上要注重体制机制创新，调动学者、学校、出版机构等方面积极性，大家共同来做好这项工作。”(12)在这方面，全国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会也应当有所作为。

　第六，培养体系建设。学科建设最重要的目的之一，当然是培养人。习近平同志讲，世界一流大学的最重要标志是培养一流人才。包括对本科、研究生层次人才的培养。就思想政治教育学科而言，这里要强调的是它具有双重意义：一个是思想政治教育在高校人才培养体系建设中的地位和作用问题；一个是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专业本身的人才培养体系建设问题。就后者来说，最重要的、也是需要解决的同样是“培养什么样的人、如何培养人以及为谁培养人这个根本问题”，即培养目标、培养规格、培养路径和培养环节等培养体系的设计和实施。无论哪种意义上的培养体系建设，均需要精心设计，加强科学研究，认真组织实施。在这方面，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专业尚有许多工作需要继续大力加强和改进。

　最后，要不断推进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国际交流。尽管本学科具有意识形态性，但国际学术交流也是可以进行的，至少可以借鉴其他国家(包括社会主义与非社会主义国家)是如何

　教书育人的经验或教训。应当说，制度形态根本不同的政府间都可以彼此交流，军队之间都可以交流，学科有什么不可以交流的?所以我曾在一篇文章中提出，我们常讲“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复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重现曾经有过的辉煌、位置、影响和责任；意味着以人类和世界的眼光，参与、影响人类历史的进程。这不仅包括物质文明的进程，也包括思想文化的历史进程。应当说，许多国外理论已经影响了我们，而我们理论的世界性影响却还很不够。就思想政治教育理论来说，我们完全有条件、有能力、有机遇，以自己的理论创造，以大国思维的国际视野，去发挥中国的世界性影响。我们过去曾讲“要为人类多做贡献”，这一点，毛泽东曾以伟大的政治气魄和宽广的民族胸怀多次强调和重申。我们应当向伟人学习，树立一点雄心壮志，付出一些艰辛努力，为推进世界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发展，贡献一点绵薄之力(13)。

　总之，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发展的六大体系建设及推进国际交流，是当前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建设的重大任务。当然，我们不是要搞什么“学院派”，而是以问题为导向、将解决实际问题贯穿于各种体系建设过程中。还是如习近平同志所说，将潜心问道与关注社会统一起来，促进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理论和实践双向纵深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