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语于音乐之远征

　 物语于音乐之远征

　作者简介：黄怡然（1989.2—），女，汉族，四川攀枝花人，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2012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诗歌理论。

　　摘 要：当代歌词创作中叙述特征越来越突出，具有一定的“叙事”转向，在中外众多作品中，日本音乐人Revo的作品尤为典型。本文以《Poca felicita》这盘专辑中的《Io mi chiamo》为例，从歌词结构和内容分析、词曲融合及与原著的互文性出发，结合歌词学等相关理论，浅议音乐与叙事的结合。

　　关键词：歌词研究，Io mi chiamo，音乐与叙事

　　一.前 言

　　艺术“既表现人们的感情，也表现人们的思想，但并非抽象地表现，而是用生动的形象来表现。这就是艺术的最主要的特点。”①。音乐通过乐音来表现形象，文学通过语言来表现形象，作为艺术的两者有相通的地方。今天的音乐与文学的结合更为紧密。其中便有音乐“叙述性”的增强，如由中国原创音乐团队“墨名棋妙”创作的音乐短剧《伤》，依据林海《琵琶语》填词的《枯叶之蝶》；有用Vocaloid软件制作的不胜枚举的叙事性歌曲。在这些作品中，叙事性的歌词占重头，效果音、音效、配音演员的参与也无疑为作品带来了有别于一般传统叙事性歌曲歌词单加音乐的审美感受。本文以Revo作品《Poca felicita》中的《Io mi chiamo》为例，浅议音乐和叙事的结合。

　　音乐人Revo由同人音乐起家，同人音乐可以理解为歌曲流通的五个基本环节都由作者一手包办，完全贯彻作者的个人意志，不以盈利和商业出道为目的音乐。Revo将自己的音乐统称为“物语音乐”，“物语”（ものがたり），即“故事”。为了满足叙事的需要，Revo的歌曲中运用了大量的念白、叙事性的歌词、音效等，为配合故事的发展，一首歌可分为几个乐章，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歌词修辞上运用了大量的隐喻、蒙太奇、时空跳跃等手法，增加的歌曲的阐释空间。

　　《Poca felicita》，为动画《枪姬》（《Gunslinger Girl》又译《神枪少女》）的角色歌。《枪姬》为日本漫画家相田裕的漫画作品，故事背景设置在意大利，虚设的政府机关“社会福祉公社”收容重伤残障的少女，将其改造为对抗恐怖分子的尖兵。每位少女搭配一个辅佐官，这对组合名为“fratello”即意大利语“兄妹”的意思。作品将少女、枪械、人体改造、特务机关阴谋等融合在一起，整体风格偏灰暗。《Poca felicita》则用六个角色的故事拼贴出一个完整的《枪姬》，还原原著同时加入了Revo本人对于故事的理解，为原作的再阐释。

　　二.音乐叙事融合

　　歌曲，不同于诗歌，它具有文本所不具有的特点。歌词必须符合歌唱艺术，歌词只有充分符合“歌”的原则，才能体现歌词的美学意图和效果。②《Io mi chiamo》是专辑中的最后一首叙事歌曲，以其为例分析它如何用音乐的表达方式将整个故事讲透，如何体现歌词与原著的互文性，并且达到一定审美效果的。

　　音乐开头为夜虫低鸣，接着响起了钢琴伴奏，这时我们听到了举起枪械的声音，一种冷冰冰的质感同弦乐的绵长结合在一起。

　　「私はラウーロさんが一番大事

　　私の時間は、全てラウーロさんの為に使うわ

　　ラウーロさんを想いながら

　　ラウーロさんの為にライフルを磨くの…」

　　念白和歌手都是动画里的声优——能登麻美子，看过动画的听众自然而然地会想起动画里那个梳着两个麻花辫戴着贝雷帽的少言寡语的女孩。声优无疑对原著人物的心理有着非常贴切的把握。爱尔莎不善言辞，这一段念白是她唯一一次用语言表达对朗洛先生的情意。小提琴降调的使用和念白的稳中略显急促，表达了主人公内心的不安。夜虫和擦枪的声效，暗示动画里的情景，那是爱尔莎在动画的描述中最后一次执行任务。

　　──短過ぎる蝋燭

　　貴方の為だけに灯そうと思ったから

　　消す時もまた貴方の為だけに……

　　……

　　伴着钢琴声，爱尔莎唱出了第一段歌词。这段是爱尔莎的内心独白，以朗洛先生为假设的听众。随着告白的结束，钢琴伴奏结束，激昂的电子音响起。爱尔莎好像突然活了过来，唱着：

　　貴方が付けてくれた名前…Michiamoエルザ·デ·シーカ

　　貴方を愛し屠る義体…Michiamoエルザ·デ·シーカ

　　真夜中に無言で辿る あの日と同じ舖道

　　凍てついた銀色の月 早鐘を打つ鼓動

　　すれ違い続ける心 歪な色の瑪瑙

　　空回り虚ろう言葉 決断に摇れる焔

　　嗚呼…過ぎし日は檻の中 殻を破れぬ蛹は

　　嗚呼…蝶に成れず死んでゆく 空の夢を抱いたまま……

　　作为有原著的角色歌，这段叙事非常跳跃。如何将以画面声音为载体的原著人物鲜活地移植到音乐媒介中，并表现其特点呢？Revo截取了原作的一个情景，夜晚，爱尔莎同朗洛先生走在一起，她默默地观察着朗洛先生，只选择了两个意象，“蜡烛”和“蛹”，一个有温暖和光芒，一个有破茧成蝶的希望，它们都美好而短暂。歌词偏重于一个能激发心绪的“情象”，它不停留在表意上，也不停留在语言文字上，它必须激发心绪，产生强烈的情感。歌词的特点，决定了它更倾向于视觉性的意象，在短暂的时间里，快速调动情绪，而不作沉潜性地思考。③深夜和走过的路铺开了人物活动的背景，而冻结的银色月光同胸膛里的小鹿乱撞形成了静与动、冷与热的对比。接着写到意识层面，话语和火光两个不相干的意象并列在一起，对心的描写采用的是色彩的描述，也都非常新颖，“比喻是语境间的交易，如果要使比喻有力，就需要把非常不同的语境并列，用比喻做一个扣针把它们扣在一起。”④这样调动起了听众的想象力，非是以逻辑来讲故事，而是用比喻将情景串起，用意象的直接铺排。

　　这首歌在中间只有一句念白来连接上下文，这一声撕心裂肺。

　「ラウーロさ──ん！」朗洛先生——！

　　这句台词出现在以子弹飞出枪膛的背景声中。接着又开始了对自己名字的重复并进入副歌部分。加入了小号，这正是第六首个“匹诺曹”使用最多的乐器。架子鼓过渡。

　　貴方が付けてくれた名前…Michiamoエルザ·デ·シーカ

　　貴方を愛し屠る義体…Michiamoエルザ·デ·シーカ

　　貴方は何も覚えてはいない 覚えてたのは私だけ…

　　貴方は誰も愛してはいない 愛してたのは私だけ…

　　終わりの場所は 始まりの場所 愛が生まれたこの場所で…

　　感情和节奏达到最强后有一拍的空隙，故事得以喘息。

　　貴方が付けてくれた名前…Michiamoエルザ·デ·シーカ

　　貴方を愛し屠る義体…Michiamoエルザ·デ·シーカ

　　私が望む最後の願い…epocafelicità

　　私を焦がす最期の焔…e pocafelicità

　　──ラウーロe…『pocafelicità』

　　──Io mi chiamo…（我的名字是…）

　　“我的名字是……”还没有念完我们就听到了扳机扣动，弹壳和肉体一起倒在地上的声响。故事和音乐戛然而止。

　　这首歌是整部作品中，叙述较为跳跃的一首，象征和隐喻的运用使故事具有多重解读性。没有看过原著的听众，会对故事产生很多猜测，但最终围绕的会是希望及希望的落空。“作为一种时间艺术，歌词要求作者在相对很短的时间内把思想、情感和美，通过音乐形式呈现给听众，这就要求一个相对明朗而集中的主题，只有这样才会获得比较好的审美效果。”⑤歌曲中“我”的名字、爱与希望回环往复，紧扣主题。如果看过原著那这首歌的意义阐释就相对固定。歌词只要意象的罗列就能产生蒙太奇的效果，将所有爱尔莎的情景剪切拼贴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爱尔莎。如果仅仅是重复原著，那就显得很苍白。出彩的是，歌曲唱出了原著中所没有的心理活动。那声“朗洛先生”之后，其实是爱尔莎杀了朗洛先生之后的内心独白。爱尔莎这个名字就是跟朗洛先生联系的纽带，这是爱尔莎的小小幸福，能够最终同朗洛先生（死）在一起，也是一种小小的幸福。歌曲假设了爱尔莎的内心活动，是Revo个人对原著的理解，原著为爱尔莎的内心活动提供解释的背景，这种原著和角色歌的互文性，让两部作品在听众心里得到补充和完善，将故事的悲剧性发挥到了极致。

　　原作者在“后记”中写道，“我觉得，Revo所作的乐曲，其魅力不仅在于声音，也在于它的抒情性，以及用来演出故事、述说世界观的那种独特手法。”“我相信，原作的读者们对作品世界的印象一定会更加丰富，没看过原作的人，也会因此而产生新的兴趣吧。”就是对《Poca felicita》的恰当评价。

　　结语

　　“音乐是一种流动的时间艺术，它是一种音响效果，没有具体的形象和看得见的画面，对它的欣赏只能通过耳朵去欣赏和感受。”⑥当今的众多流行歌曲基本上是抒情性的，因为在歌曲生产与流传的五个环节中，（歌众的）传唱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人们在感情上大多相似，抒情性的歌曲更能够获得共鸣。叙述性的歌曲，就有一个叙述性的主体，这个主体是词作者个性所在，于是歌曲就面临这自我同世界同他者的沟通认同问题。在当今这样歌曲商业化的运作当中，叙述性的歌曲无疑生存于夹缝之中。相对于大众流行歌曲，网络流行歌曲、同人歌曲，因其非盈利性质，创作上反而更为自由。借助于音乐软件和媒体技术如MV、MAD、AMV等，部分歌曲的流传就是伴着画面的。Revo就用他的作品展示了音乐和叙事性歌词怎样最大限度的结合。每首歌里他用意象的罗列就张开了想象的空间，用音乐的变化、乐器的变动就做到了故事情节的衔接和转换。用“歌词贵浅不贵深”这个规律应该很难限制Revo等这样一批音乐人的创作，在他的主要作品七个“地平线”中，歌词是需要被“解码”的。这极富个性的创作，一方面给歌曲创作提供更多可能性，另一方面也限制了歌曲受众基本为年轻人。（作者单位：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

　　参考文献

　　① 普列汉诺夫语，转引自李首明.音乐与文学的关系絮谈——对一个传统命题的再探讨.电影评介.2006（18）：75

　　② 陆正兰.歌词学.第1版.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年11月：54

　　③ 陆正兰.歌词学.第1版.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年11月：71

　　④ 陆正兰.歌词学.第1版.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年11月：76

　　⑤ 陆正兰.歌词学.第1版.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年11月：59

　　⑥ 李首明.音乐与文学的关系絮谈——对一个传统命题的再探讨.电影评介.2006（18）：75-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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