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语“畀”和普通话“给”用法对比研究

来源:普通话 发布时间:2023-03-01 点击:

浙江大学 杨晓明

提要:本文采用基于语料库的研究方法,对粤语1 “畀”2和普通话“给”的语义和句法环境进行比较研究。结果表明粤语“畀”和普通话的“给”既有相同的用法意义,也存在以下差别:1)粤语“畀”和普通话“给”都可以做表“给予”义的动词,但“畀”还可以做工具格标志词,表示“投入、用”的意思。“给”只能接双宾语序,“畀”则可以接双宾语序(占35%)和倒置双宾语序(占65%)3。2)“畀”表使役时出现频率比“给”高。3)“畀”表被动时出现频率比“给”高,“畀”后一定要出现施事。“给”除了引介施事外,还能做其后动词的被动语法标志词。4)引进动作的接受者或是对象时,“畀”和“给”都能出现在“V-畀/给”复合结构和与格结构中。V和“畀/给”都是显著搭配词。

粤语从古汉语分化出来的时间很早,所以保留了很多汉语古词语,“畀”就是其中一个(欧阳觉亚 1993:23;
李新魁 1994:223;
詹伯慧 2004:44)。“畀”的本义是“付与”,最早见于《书·洪范》:“鲧堙洪水,汩陈其五行,帝乃震怒,不畀洪鸿九畴4。”从《尔雅·释诂》中的“畀,赐也”到《说文·丌部》中的“畀,相付与之,约在阁上也”(詹伯慧 2004:44),我们也可以清晰地看到,“畀”的古义为“付与”,而这种用法还一直保留在当今粤语中。

粤语“畀”和普通话的“给”联系十分紧密。在普通话中,“给”的本义是“食用富足”,引申作动词,表示“供应、赐予”,后又引申为“使对方得到的意思”(新华大字典编委会 2012:272),由此可见,粤语“畀”和普通话“给”基本含义相同。《广州方言词典》(白宛如 1998:137)、《广州话词典》(饶秉才1997:198)对粤语“畀”的第一条释义是“畀”相当于普通话“给”;
《简明粤英词典》(杨明新 1999:16)对“畀”字的注释是“畀”有“给”或“让”的意思;
李新魁(1994:223)、欧阳觉亚(1993:23)也提到“畀”是保留在粤语中的一个古汉语词,意为“给予”。那么,粤语“畀”是否就等同于普通话的“给”?这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很多学者对“给”进行了详细的研究,如向若(1960)、杨欣安(1960)、朱德熙(1979)、沈家煊(1999)、张伯江(1999)、周长银(2000)、刘永耕(2005)。也有不少学者探讨过粤语“畀”,Chin(2011)从语言类型学和区域语言学的角度探讨了双宾粤语“畀”的语法化,指出“畀”的5种语法功能都是双宾动词语法化的结果;
Chow(2005)从语言习得的角度分析了粤语“畀”的习得和使用;
Wong(2009)主要从句式分布的角度对比了粤语“畀”和普通话“给”。但目前尚未有基于语料库,从意义、用法、句法环境及其分布频率角度对广州粤语“畀”和普通话“给”进行对比的研究。因此,本文希望通过大量的真实语料,从意义、用法、句式及其分布频率角度对“畀”和“给”进行比较,以期系统地勾画出“畀”和“给”的用法对比图,进一步促进基于语料库的粤语与普通话的对比研究。

与此同时,不少文献将“V+给/畀”看作是复合词(欧阳觉亚 1993;
张伯江、方梅 1996;
陈昌来 2002),这种分类的合理性有待验证,所以本文还意在通过计算显示词语间搭配强度的MI(Mutual Information)值来探讨“V-畀/给”中的“V”和“畀/给”的搭配规律。

本文采用基于语料库的研究方法,根据字典对粤语“畀”和普通话“给”的注释,结合相关文献,对语料中“畀”和“给”的用法进行分类,然后再从意义、用法、句法环境及其分布频率对二者进行比较研究。语料库在语言研究中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不仅能提供具体的语境,还能为挖掘语言的使用规律提供丰富的素材,是大数据时代探索语言结构与演化规律的必要手段(Biberet al.1998;
刘海涛 2017;
刘海涛、林燕妮 2018)。

2.1 材料

“畀”字的语料搜集于“广州话口语有声语料库”5。语料库的语料源自2010年广州电台制作的9档清谈或访谈节目。这些节目分别针对不同的年龄和文化阶层的本地受众,题材广泛,涵盖了时政新闻、社会话题、校园生活、留学、时尚、电影、美食、养生、情感等多个领域。语料库文本均使用粤语字转写,共计31万字。

“给”字的语料主要源自北京人民广播电台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2006年播出的6档节目的转录文本,共计36万字,题材广泛,涵盖了时政新闻、社会话题、时尚、美食、养生、情感等多个领域。节目包括北京人民广播电台的“百姓TAXI”“车友音乐时空”“夹叙夹议”“美食风尚”,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和报纸摘要”“今日论坛”6。

2.2 方法

根据《广州方言词典》(白宛如 1998:137)、《广州话词典》(饶秉才 1997:198)和《简明粤英词典》(杨明新 1999:16)对“畀”字的解释,结合Tang(1998)、Chin(2009)等人对粤语“畀”字的论述,以及现代汉语字典对普通话“给”的注释,分类整理出粤语“畀”的5种用法,如表1所示。

表1 “畀”用法分类

根据《现代汉语规范词典》(李行健 2004:444,614-615)、《现代汉语字典》(商务国际辞书编辑部 2014:258)对普通话“给”字的注释,再结合杨欣安(1960)、朱德熙(1979)、吕叔湘(1980)、石毓智(2004)等学者对“给”的论述,整理出“给”的5种用法,如表2所示。

表2 “给”的用法分类

在探讨“V-畀/给”复合结构中V和“畀/给”的搭配规律时,本文使用WordSmith 6.0和Python 3.4来计算V和“畀/给”的MI值。MI值表示的是词语间的搭配强度,是互相共现的两个词中,一个词对另一个词的影响程度。MI值越大,说明节点词对其词汇环境影响越大,对其搭配词吸引力越强(Hunston 2002;
Church &Hanks 1990)。

普通话“给”和粤语“畀”的用法、分布频率和句法环境既有相同之处,也存在着差异。“给”作助词,用在动词前,加强处置的语气,这是粤语“畀”没有的用法。粤语“畀”可以作连词,表假设,这是普通话“给”没有的用法,如表3所示。

表3 粤语“畀”和普通话“给”用法及分布频率表

在31万字的粤语语料中,“畀”字共出现了484次。“畀”作介词,引进交付、传递等动作的接受者出现的频率是最高的,其次是作表“给予、使遭到”的动词,然后是作使役动词,最后是表被动和表假设。总体看来,“畀”作动词和作介词各占一半。

在36万字的普通话语料中,“给”字共出现了604次。“给”引进行为动作的接受者或是对象是出现频率最高的用法。其次是作动词表“使得到、遭到”。“给”表使役、表被动、表处置和作助词的用法出现的频率相对较低。总体来说,“给”作介词用法出现的频率要高于其作动词出现的频率,作动词占22.3%,作介词占65.5%,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给”的语法化程度较高。接下来本文从具体用法、频率和句法环境对“畀”和“给”进行详细探讨。

3.1 粤语“畀”和普通话“给”作动词,表“给予、使得到或遭到”

粤语“畀”和普通话“给”作表“给予、使得到或遭到”的动词时,“畀”的出现频率比“给”高。其用法、意义和句式分布大致相同,基本的语义内涵可以用图1进行简单描述。

图1 “畀”和“给”表“给予”语义关系

表4是“畀”和“给”作表“给予”义动词时的用法示例。

表4 “畀”和“给”作表“给予”义动词时用法示例

在作表“给予”义的动词时,粤语“畀”有“烹饪时放入(配料)”的引申义(白宛如1998:137),而“给”没有这种用法。此用法共出现了1次。例(1)中的“畀啲蒜子”意为“放些蒜子”。

(1)豆提前浸,噉呢就[畀]啲蒜子啊嗰啲啊……

(豆子提前泡好,然后就放些蒜子啊什么的进去……)

“畀”后所接宾语为无生命的名词时,含有“使用、投入、放进去”的意思,这里的“畀”可视为工具格标志(Chin 2011),如例(2)和例(3)7中的“心机(心思)”“力”都是无生命的东西,“畀心机”“畀滴力”中的“畀”都是“用、投入”的意思。这是粤语“畀”和普通话的“给”在作动词时的区别之一。

(2)你要[畀]心机读书啊。

(你要[用]心读书啊。)

(3)大家一齐[畀]滴力抬吓個箱。

(大家一起[用]力抬一下箱子。)

“畀”和“给”接双宾时的语序有较大差别。“你畀个原因我”中的直接宾语“原因”放在间接宾语“我”前,这就是倒置双宾语序(邓思颖 2003:65),而普通话的语序应该是间接宾语“我”放在直接宾语“原因”前,即“你畀我个原因”。

关于粤语中的倒置双宾语序问题,很多学者都已经讨论过了,如黄伯荣(1959)指出“畀”接双宾时,间接宾语可以放在直接宾语前,不需要带介词;
Kwok(1971)划分了粤语双宾的三类结构;
邓思颖(2003)指出双宾结构在粤语里的接受度较低,不如倒置双宾结构那么自然。很多文献提到,粤语中表“给予”义的双宾语一般都是倒置的双宾语语序,习惯把直接宾语放在前面,间接宾语放在后面(Kwok 1971;
Matthews &Yip 1994;
Lam 2014;
黄伯荣 1959;
欧阳觉亚 1993;
李新魁 1994;
邓思颖 2003;
詹伯慧 2004)。但是有学者提到粤语中也会出现双宾语序,一般是直接宾语为句子需要强调突出的部分或是焦点所在(邓思颖 2003:67),或是间接宾语较简短,而直接宾语较长。“较长的宾语”一般是指名词短语前有数词、其他修饰语,或后置补语进行修饰(Matthews &Yip 1994:137;
Wong 2009:73)。

根据本次的统计分析,在133条“畀”作动词,表“给予、使得到或遭到”的语料中,共有60条“畀”接双宾语,其中有39条是倒置双宾语序,即“畀”+直接宾语+间接宾语,占65%;
有21条是双宾语语序,即“畀”+间接宾语+直接宾语,占35%。

通过分析,很多接双宾语序的语料都有一共同特点,即直接宾语的长度较长,或是句子强调的重点,进一步论证了上述学者的看法,如例(4)中的直接宾语“一份满意嘅成绩单”就长度较长。

(4)商业秩序方面嘅嗯建设呢,都係未能够[畀]倒国人一份满意嘅成绩单。

(商业秩序方面的建设呢,都还未能够给国人一份满意的成绩单。)

但在一些语料中,直接宾语既不长,也非句子强调的重点,却出现在间接宾语后,如例(5)。

(5)……即係唔[畀]你密码。

其次,我国应当继续保持对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的高压态势。在持续的高压打击下,当前我国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的发展势头受到了一定的遏制,但我们不能因此而掉以轻心。研究表明,我国大陆过半数的黑社会性质组织的存在时间都不长,一般是1-5年,但具有升级演变快、再生能力强的特点。近几年在一些地区,一年半载就能形成较成熟的黑恶势力,还存在一定区域或行业打掉一个组织不久就形成一个新的犯罪组织替代的现象,也就是所谓的“割韭菜”现象明显。[18]因此,在打击黑恶犯罪时,一定要对其保持高压态势,坚持“打早打小、露头就打”的方针,防止其成型坐大,泛滥成灾。

(……即是不给你密码。)

此句中,“密码”二字的长度并不长,也非说话者想要强调的重点,但是间接宾语“你”出现在直接宾语“密码”前,这说明,在粤语中双宾语序和倒置双宾语序都是可以接受的(黄伯荣 1959)。语言是一个不断发展的动态平衡系统,语言的接触是导致双宾语序更加频繁出现的主要原因。与此同时,通过观察接双宾语的语料发现,“畀”后接的间接宾语如果是泛指代词“人”或是兼具反身代词和泛指代词功能的复合词“自己”,其使用的都是双宾语序。这说明如果“畀”后的间接宾语如果是泛指代词“人”或“自己”,粤语习惯将其放在直接宾语前,如例(6)和例(7)。

(6)噉係好浪漫喔,你觉得佢[畀]人嘅感觉?

(这样是好浪漫哦,你觉得他给人什么感觉?)

(7)……噉啊大家适当呢就冇[畀]自己太大嘅压力……

(……那大家就适当地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3.2 粤语“畀”和普通话“给”作动词,表使役

粤语“畀”和普通话“给”作使役动词时,都有两种含义,一是表示使/让对方做某事,二是表示容许对方做某事(高华年 1980;
Chin 2009;
张豫峰 2014)。其语义关系可以用图2进行简单描述(张豫峰 2014),表示使役主体/原因作用力于使役对象,从而导致某种结果(何元建、王玲玲 2002)。

图2 使役关系

粤语“畀”作使役动词出现的频率远远高于普通话的“给”(畀”是“给”的8倍)。与此同时,“畀”的句式也比“给”丰富。“畀”和“给”表使役用法时示例见表5。

表5 “畀”和“给”表使役时用法示例

粤语“畀”和普通话“给”表示使役时,出现次数最多的是句式“NP1+畀/给+NP2+V+NP3”,为兼语式使役句,即“NP2”既是致使动作的宾语,也是后一个动作“V”的主语。“我想畀阿乐乐见到我最叻嗰样”“我们给的士司机振奋一下精神”中,“阿乐乐”和“的士司机”既是致使对象,也分别是后一动作“见到”和“振奋”的主语。出现在这一句式中的使役句往往会带有“东西或物件”的移交或传递,如例(8)和例(9)。在使役者的允许下,“猫咪”和“漫画书”才会从使役者手上移交到被使役者。这可能是因为“畀”和“给”表使役的用法是它们表“给予”义动词语法化的结果。

(我是上个月和他打过招呼,他才让我带走这只猫咪的。)

(9)我小时候上学很寂寞,苦苦哀求,我妈妈才[给]我带本漫画书。

粤语“畀”和普通话“给”还可以出现在使役句式“NP3+畀/给+V”中,这是受事名词主题化的一种现象,起到突出强调的作用(牛顺心 2014)。观察所得语料,此句式多是在受事和施事不明确时使用。如“英文缩略词都唔畀讲啊”“养老金为什么不给报呢”中的受事和施事都被省略了,并且“英文缩略词”和“养老金”被提到了句首,成为句子焦点。

句式“NP2+畀+V”“畀+NP2+V”“NP3+畀+NP2 +V”没有出现在“给”的表“使役”的用法中。我们看一下这三个句式对应的例(10)—(12)。

(10)a 我哋唔[畀]讲。

b 我们不让讲。

c 我们不给讲*。

(11)a 绝对唔会[畀]你越唱越穷嘅嘛。

b 绝对不会让你越唱越穷的。

c 绝对不会给你越唱越穷的*。

(12)a 书係[畀]读者睇嘅。

b 书是允许/让读者看的。

c 书是给读者看的。

例(10)—(12)如果要表达使役的意思,需要用到普通话“让”,如果替换成普通话“给”,例(10)和例(11)接受度低。例(12)中,“书是给读者看的”是符合语法的句子,但是这里的“给”有可能会理解成动词的“给予”义,从而产生歧义。粤语“畀”表使役时的句式比普通话“给”丰富的原因可能是普通话中“给/让/叫”都可以表使役(何元建、王玲玲 2002;
张豫峰 2014),而这两个词的功能用法则都承载在粤语“畀”上了。

3.3 粤语“畀”和普通话“给”作介词,引进行为动作的接受者或对象

粤语“畀”和普通话的“给”都能作介词,引进动作的接受者或对象,其意义是一样的,但在句式分布上有相当大的差异。“畀”和“给”都能出现在“V-畀/给”复合结构、与格结构中,但“给”还能出现在“NP1+给+NP2+V+NP3”中,而“畀”则无此句式,如表6所示。

表6 “畀”和“给”引进动作接受者或对象时的示例

“畀”和“给”引进动作的接受者或是对象的句式分布中,“V-畀”所占比例比“V-给”高,“V-畀”占73%,“V-给”占56%;
“畀”作与格介词,所占比例为27%,而“给”只占1.8%,远远超过了“给”。“畀”是粤语主要的与格介词,所以“畀”出现在与格结构中的比例相当大(Lau 1972;
邓思颖 2003:65),“畀”不能出现在“NP1+给+NP2+V+NP3”句式中。这种句式中的“给”有“为、替、向”的意思(吕叔湘 1980:226;
李行健 2004:614-615),而这些引申意义是“畀”没有的。例(13)中的“给”是“为、替”的意思,例(14)是“向”的意思,但是换成粤语“畀”这些句子则是不能接受的。若是把例句(13)的“畀”换成“为”,例(14)的“畀”换成“同”则是符合语法的句子。

(13)作为家长来讲要从方方面面[给]孩子创造一个好的条件。

(作为家长黎讲要从方方面面[畀]孩子创造一个好嘅条件*。)

(14)我们在这[给]大家拜年了。

(我们系度[畀]大家拜年啦*。)

与此同时,为探究“V-畀/给”复合结构中“V”和“畀/给”的搭配规律,我们还使用WordSmith 6.0和Python 3.4来计算“V”和“畀/给”的MI值,其结果都大于3,这说明“V-畀/给”复合结构中的“V”和“畀”并不是随意的搭配,而是显著搭配词,为典型搭配,如表7和表8所示(按照“V”出现频数排序)。

表7 “V-畀”结构的“V”和“畀”的MI值

(待续)

(续表)

表8 “V-给”结构中的“V”和“给”的MI值

(待续)

(续表)

3.4 粤语“畀”和普通话“给”作介词,表被动

“畀”表被动出现的频率是“给”的8倍。普通话中被动句的标志词非常丰富,如“被/为/让/叫/给”等(Xiaoet al.2006;
张延俊 2010)。杨晓明(2018)通过统计大量的普通话口语语料发现,普通话的强势被动标记词是“被”,其次是“叫”“让”,然后才是“给”。粤语一般是用“畀”作被动式的标志词(Matthews &Yip 1994;
李新魁 1994;
高华年 1980;
詹伯慧 2004),所以“畀”在粤语中表被动的频率要比普通话“给”的频率高。粤语“畀”表被动时用来引介施事,粤语中的“畀”字被动句一般要出现施事。如果施事指代不明,则要用泛指代词“人、嘢(东西)”之类的词语来表示施事(高华年 1980:226;
李新魁1994:261;
詹伯慧 2004:98),即带“畀”的被动句的句式一般为“NPpatient+畀+NPagent+V”。在普通话的表述中,施事如果指代不明确,则可以直接省略不说,例(15)就可以直接表达为“有个人因为这样被抓走了”。

(15)……跟住之后有条友因为噉样[畀]人拉咗。

(……之后真的是有个人因为这样被抓走了。)

而普通话的“给”表被动时,除了可以引介施事外,还可以直接放在动词前,作为其后动词的被动语法标识,即带“给”的被动句式可为“NPpatient+给 +NPagent+V”“NPpatient+给+V”。普通话“给”在表被动时,其后的施事如果是上文已经指出或是语境明确显示的,往往不再重复出现(石毓智 2004)。在本次收集到的7条“给”表被动的语料中,有6条“给”后没有出现施事(占86%),如例(16)和例(17)中的施事都省略了。

(16)卡里的储值金额[给]扣了。

(17)(拍卖)大伙一议论就[给]暂缓了。

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采用基于语料库的研究方法,进一步对比分析了粤语“畀”和普通话“给”的意义、用法、句法环境及其出现频率,勾勒出了较为完整的“畀”和“给”使用框架图,对对外汉语教学也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粤语“畀”和普通话“给”的本义都是“付与”。现在使用频率最高的用法都是作介词,引进行为动作的接受者或是对象,其次是表“给予”义的动词。二者都能表使役、被动。从这点来看,虽然二者处于两个不同的语言体系,但是其进化似乎遵循着同样的规律。但是二者无论是在表示“给予”义的动词,还是在表使役、被动和引进行为动作对象时,其用法和句法环境都存在着差异。

注 释

1 本文主要指广州粤语。

2 “畀”,普通话读音为[bì],粤语读音为[pei35]。粤语注音采用的是国际音标并赋予调值标示。

3 “倒置双宾语序”是参照邓思颖《汉语方言语法的参数理论》一书中叫法。

4 这是作者使用“北京大学中国语言学研究中心语料库”(网址:http://ccl.pku.edu.cn:8080/ccl_corpus/index.jsp?dir=gudai)对古语“畀”的语料进行分析后得出来的结论。“鲧堙洪水,汩陈其五行,帝乃震怒,不畀洪鸿九畴”的意思是:“鲧采用堵的方法治理洪水,导致五行陈列乱了,天帝大怒,没有把九种治国大法给鲧。”

5 单韵鸣,2010,广州话口语有声语料库。链接:http://huayu.jnu.edu.cn/corpus6/Index.aspx

6 文中所举例子均来自语料样本,个别为自举。

7 这两个例子为作者所举,并非语料库中检索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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