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死神打擂,数学老师与他的全国首家血癌病房学校】血癌

来源:事业单位 发布时间:2019-08-21 点击:

  在武汉,有这样一所别具一格的另类学校:教室全是病房;学生全是白血病患者;而学校名义上有3000多名老师,但这些教师都是流动的,这所学校实质上只有一个名叫彭培斌的老师如一尊雕塑始终如一地坚守在那里,而且他还身兼多职,既是校工,又是教师,更是校长……
  4年前,他创办了这样一所全国绝无仅有且没有任何收入的病房学校后,4年来,他为此放弃了正式工作,看够了旁人的白眼,甚至为此而导致妻离子散……但是,为了心中这份圣洁的职业,他却一直无怨无悔地走到今天。也因此,他的爱心故事被传扬,他的奉献也感召着一批又一批善良之人加入到了这所爱心学校中来……
  
  在死神狂舞的病房,有一所全国独家的爱心学校
  
  2006年12月25日,圣诞节。想到丽丽跟几天前比坚强了许多,彭培斌心里多了一丝欣慰。因为自己说过要在圣诞节那天给漂亮的她一个惊喜的。为了这个礼物,在平安夜的那天下午,他特地去武汉市江汉路好几家礼物玩具店,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精美的袋鼠礼物――丽丽说自己长大后要去澳大利亚留学,她说她喜欢自然环境很好的澳大利亚,因而他给她买了这个礼物。
  然而,当身材瘦小、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弱不禁风的他刚走进协和医院儿童血液病区,还没有走进病房时,却听到了凄惨的哭声,他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不会的,这一切不会发生的!他安慰自己。然而,当他跨进病房,看到了丽丽的妈妈和奶奶哭得死去活来。他顿时站立不稳,一下子靠在了门框上,而他手中先前兴高采烈地拿着的袋鼠气绒玩具此时也如黄叶般地落在了地上……
  今年42岁的彭培斌是武汉市协和医院儿童血液病房爱心学校的校长,而丽丽是他的学生。彭培斌的这个校长当得很心酸,因为这个学校的教室是病房,学生是得了癌症的孩子,固定的老师又只有他一人。提起这所伴随着自己走过了4年风风雨雨的学校,彭培斌不由得百感交集,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当年建校的那一刻。
  彭培斌毕业于中国地质大学机械工程专业,因热爱教育事业,后又攻读教育学硕士,毕业后在武汉胭脂路小学当数学老师。2002年10月的一天,他在放学后看报纸时,偶然看到了《武汉晚报》上面有一则通讯,讲的是协和医院儿童血液病房主任金润铭教授的故事,看到金教授除了关心患者的疾病以外,还关心着患者的精神生活,且利用自己的休息时间为罹患绝症的孩子们上课。他被感动了,因为正巧他所教的班上有一个成绩很好的女生在此前不久被白血病夺去了生命。
  儿童白血病治疗过程很漫长,需要3年甚至更多时间,为了不让长期住院的孩子丧失治病的信心,遇事开朗,有一份对生存的渴望,同时担心长期住院治疗,孩子们出院后功课跟不上,很可能影响到以后的成长和生活,所以金润铭教授希望有更多的志愿者能加入到这个校外爱心辅导员的阵营中来,以教孩子一些知识、陪孩子们玩,并以精神治疗的方式协助药物治疗。看了这个报道之后,彭培斌动心了,于是第二天,他便带着自己的个人简历前往协和医院“应聘”了。
  到了医院,看到那些可怜的孩子们,彭培斌又马上改变了自己的主意。他觉得自己仅仅当一个志愿者还不够,那样的话,自己身上的责任感就不能得到很好的体现。为此,他决定申请当校长。跟金教授接触之后,两个人的想法惊人地相似,于是他们一拍即合。这所学校校长的重任就落到了他的肩上。与他一样前来应聘志愿者的还有不少人,其中有高校老师、公司白领、企业员工,以及在校学生,他们看到孩子们那孤独无助和绝望的眼神,也都被震撼了。
  2002年12月24日,全国第一家病房学校协和医院儿童血液病房爱心学校正式成立了。当天,彭培斌给孩子们上了第一节课。
  当上了这个没有任何报酬的老师和校长之后,由于两头都要上课,分身乏术的彭培斌为了这些可怜的孩子们,他干脆把自己在胭脂路小学的正式工作也给辞掉了。没了收入后,为了生存,他只得利用双休日办奥数辅导班赚取一些生活费,这样每个月他才有了600元左右的收入。尽管每个月的花销仅电话费和交通费就要花去300多元,但从周一到周五他仍雷打不动地泡在病房里,履行着自己身为校长和老师的职责。
  除了工资损失外,有时候彭培斌还会挨打:有一次,他辅导完孩子后晚归时,不幸遭遇打劫,不仅身上的钱被抢得精光,劫匪还以他身上的钱太少为由将他打得鼻青脸肿……
  自从自己把好好的工作辞掉,还一天到晚都泡在这所没有一个子儿收入的爱心学校后,彭培斌就开始被身边的朋友询问他那样做是不是有什么好处?或者有什么个人目的?甚至被嘲笑成脑子有问题。对别人的困惑和不理解,他只有苦笑,因为他这样做全然没有好处,更没有个人目的,他只是常常从这些孩子身上联想到自己的孩子:如果我女儿也遇上这种不幸,那我可以不这样做吗?我能以一个旁观者自居吗?因而他对自己所钟情的事业不仅一如既往地热爱,而且更坚定了。
  当然,最令他痛苦的是,在学校里,面对一个个与病魔抗争的孩子们时,他会满面笑容,且幽默风趣;而回到家里时,累得不行的他却往往变得沉默寡言了。但妻子却并不理解他的这种无私付出。不仅如此,妻子还因他没有收入让家庭经济拮据而时不时地给他冷脸,埋怨他,与他争吵。不久后,为了不拖累妻子的他便与妻子分道扬镳了。
  令彭培斌欣慰的是,虽然自己因为这所爱心学校而与妻子离了婚,女儿也在这种崩盘的家庭中受到一定程度的身心影响,可她觉得父亲所从事的这份职业很崇高,更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与这些生病的孩子相比,不知幸运了多少倍,所以无论在学习上还是在生活上,她都比同龄孩子更懂事。
  
  四年如一日地坚守,无私奉献感动自己也感动了别人
  
  看彭培斌这么艰难地过着日子,不少好心人都纷纷劝他不要再去当这个徒有虚名且受罪又不讨好的爱心学校的校长了。被他无私奉献的爱心精神所打动的协和医院儿童血液科的医生护士也都不止一一次地对他说,他就算是随时撂下这个活儿,他们也绝不会因此而埋怨他一句。但是彭培斌却总是在好心人的劝告声中苦笑着说:“感情这种东西能够说了就了吗?虽然我因为这个职业而吃尽了苦,可我跟这个职业已经有了感情,我吃苦也心甘情愿。”听了他的话,好心人沉默了。医院的医生护士们在沉默之时还充分理解了他所说的这句话的深刻含义:他爱的不仅是这个不伦不类的“职业”,更爱那些正在与死神拼杀的可怜的孩子们,他希望给这些心灵上孤独无助的孩子们一份战胜病魔的精神力量,给他们一些临终关怀。
  2004年10月,李一静病情恶化――这个女孩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除了美外,她也很优秀,曾拿过楚才作文大赛一等奖,古筝弹奏也过了八级。那天,女孩跟妈妈说想见他,结果,匆匆赶去的他看到了世上最悲惨的一幕:那么可爱的孩子瘦成了一把骨头,生命也若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尽管医生在救治女孩时 努力了,而他在给女孩精神力量方面也努力了,但遗憾的是,几天后,女孩还是被无情的病魔夺走了年轻的生命。
  有一个叫强强的8岁男孩留在彭培斌脑海中的记忆总是挥之不去:小家伙刚住进医院时,总是因为怕疼而不肯配合治疗。彭培斌告诉他,不配合就会死,强强歪着小脑袋说:“死是什么?”
  后来强强清楚地认识到了什么是生存,什么是死亡,什么是希望。当父母因为经济的原因而要带他回老家时,他几乎哭干了眼泪:他半靠在墙角抖动着虚胖的身体,怎么也不愿意离开医院,离开他喜欢的彭老师,离开这所别具一格的学校。但孩子最终还是被迫跟着父母回家了。令彭培斌痛心的是,一星期后,这个乖乖的孩子最终如曾经来过的一阵风似的在这个世界上永远地去了。
  有一个名叫珊珊的11岁的女孩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记忆。女孩喜欢绘画,在生病前她就有一个愿望想有一套水彩笔,可当时家在农村的父母给她许诺说,她如果在当期期末考得了第一名,父母就给她买笔。为了得到这套梦寐以求的礼物,成绩本来很好的她比以前更努力了。谁知就在这时,她却被发现得了白血病。自从她住进医院之后,她们家本来拮据的经济就更捉襟见肘了,家里所有的钱都几乎用在她治病上,她的这个愿望也就一直没有得到实现,懂事的她也从此将这个愿望深埋在心底,一直没有对父母提起。当彭培斌在给孩子们上课之时偶然得知珊珊的这个愿望之后,便特地买了一套漂亮的水彩笔,趁一天中午珊珊午睡时,悄悄塞在她的枕头下。珊珊醒来发现这个礼物之后,激动得哭了。当得知是彭培斌送给她的这个礼物后,抱着彭培斌哭着说:“彭老师,我以为我死之前都不能实现这个愿望了呢,却没想到这套礼物如同做梦般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好高兴啊,现在,就算我死了也开心了……”听了女孩的话,看惯了生离死别且一向坚强的彭培斌还是禁不住哭了……而且,最令人心碎的是,这个天资聪慧酷爱画画的女孩,还是在两天后抱着自己画的阳光、小岛、树林的画作静静地离开了人世。
  有一个名叫倩倩的15岁少女在去世后,其父母遵照孩子遗嘱将孩子的日记本送给了彭培斌。后来每当他翻开这本日记,都会泪湿双眸:
  “亲爱的彭老师,这本日记是我背着妈妈写的,也是专门写给你的。这些日子有了你在我身边关心着我,我觉得心情快乐了许多,虽然我的生命可能会像一片黄叶般飘零,但我也愿意它能在阳光中打着漂亮的旋儿落下,而不愿意在凄风苦雨中黯然地坠落,然后被泥泞吞没……”
  “彭老师:您好啊!以往的这个时候,你本来应该来学校了,可是今天我等呀等,却一直没有等到你出现在病房的影子。我好想你能快些来到病房陪伴我们啊。因为我发现我今天的病情又加重了许多,浑身上下就像被人用刀子割一样地痛,这个时候我发现你在我身边是多么重要,我觉得你的幽默、风趣比医生给我开的药对我的疗效还要好,因为在欢笑中,我会觉得身上的痛减轻了许多……然而,我却从金主任处得知你今天没来的原因是感冒了,你是怕自己身上的感冒会传染给我们,会加重我们的病情……可是,你知道吗?你身上的感冒未必会传染给我们,而且就算你的感冒会加重我的病情,我也愿意你来到我们身边。因为你不来我会真的加重病情的……”
  “彭伯伯(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你一直鼓励我勇敢一些、坚强一些,这样才可以战胜病魔,才可以重返校园。我也想啊,要是我真的能够康复,真的能够重返校园,我今后也会像你一样的成为一所医院的爱心学校的老师……但是,我估计我的这个美好愿望是不可能得以实现了,虽然我在你的面前总是以微笑来回报你对我的关爱,可是我却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我之所以将自己这些天来的心理感受写下来,就是想为了感谢你。到时我会告诉妈妈,当我不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请她将我的日记转给你,算是我对你给我的关心的一种回报。”……
  看到一个个如花的生命就这样一天天凋零,彭培斌的心也如被一次次鞭笞与摧残。因而,回想起这些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可爱的生命,纵然年过4旬的他经风历雨,但仍然会抑制不住如泉的泪水浸淫他的眼睛和心灵……
  没有去病房里的爱心学校当校长和老师之前,彭培斌眼中的世界是那么阳光明媚,然而当他去当上了一个志愿者之后,才刻骨铭心地明白,其实生命在病魔面前是那么脆弱。虽然他每天都希望与孩子们在一起,可是每当他想到自己跨进医院都可能会有意外之时,他却又往往因为鼓不起勇气而只得硬着头皮往病房迈。因为,纵然是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他耳畔回响的也只是孩子们细碎的呻吟声,在这个令人捉摸不定的白色世界里,每一刻都可能发生触目惊心的事件一也许上一次上课见到的孩子,再次去时,孩子却没了,而且永远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一次又一次地承受这样的打击,他如同遭受炼狱一般痛苦。
  想到自己在这种精神折磨中一天天地过着日子,却当着那些病入膏盲的孩子们还得笑容可掬,他觉得自己度日如年。因而2005年年底他还是有些动摇了,痛定思痛的他想结束这痛苦的一切,因而在他感冒过后,他一连50天没再出现在病房。但是,50多天后,他却情不自禁地再次走进了那熟悉的病房,什么也没说,工作照旧――虽然自己看着孩子们一个个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痛苦,可他宁愿自己的这份痛苦去换给孩子一些欢乐,让孩子们在微笑中走完自己短暂的人生。因为他发现,对这些生病的孩子来说,他在他们心中简直就是快乐的使者。他给他们讲故事,教他们唱歌,画画,教他们的不光是课堂知识,更是与他们进行心灵的沟通。
  
  无私奉献爱心燎原,潮水般的志愿者涌向病房学校
  
  尽管彭培斌在对自己家庭的经营上遭遇了滑铁卢,可是他无私奉献的精神却感动了不少善良的人。为了扩大爱心学校的社会关注度,同时也为了让更多社会善心人士参与到这个特殊的学校中来,献上自己的一颗爱心,彭培斌还不时抽出时间去武汉的一些高校找到团委、学生会,或者去一些社会团体、企事业单位游说和宣传自己的爱心学校,希望能够呼唤一些爱心。
  感动于这份职业的神圣,同时也感动于他身先士卒的付出,不少人纷纷参与了进来。在协和医院爱心学校诞生以来的4年时间里,先后有来自高校、社会团体、企事业单位等各行各业的爱心人士3000多人参与进来。几乎每天下午,都有志愿者来这里陪伴身患疾病的孩子们,和他们一起学习、玩耍,鼓励他们重拾生活的信心和勇气。有了彭培斌及其他志愿者的无私爱心奉献,协和医院儿童血液病科的每一间病房和工作室都成了爱心学校的教室,在这里,除了必要的医学标语和符号以外,还贴满了卡通画、挂满小玩具,如果有谁不小心闯进去,极有可能把这里当成幼儿园。
  4年里,看到一个个孩子离开了这个世界,彭培斌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这些生命岌岌可危的孩子们,在他与“同事们”的爱心教育和感情浇灌下,看上去脆弱的他们却内心变得坚强起来,虽然正值花季的他们已经感知到了死亡,但他们面对死神时却勇敢了许多,甚至因此而战胜了死神。可喜的是,4年的努力,他也看到了一个个饱含希望的孩子稳定了病情,甚至重返校园,享受美好人生。
  11岁的湖北广水市女孩欣欣就是这样的幸运者之一,如今她已康复出院。离开时,她还用在爱心学校中学来的技艺,临摹了一张“西瓜太郎”送给金润铭和彭培斌。之后,也一直与彭培斌保持着联系。爱心学校创建4年来,除了欣欣以外,还有另外39个娃娃也幸运地康复出院并重返生活。这个数字,比同类医院血液病患儿的康复率高出很多。
  得了白血病的孩子是流动的,志愿者也是流动的,而一直没有变的人,却只有彭培斌。他如一尊雕塑,始终站在那里,成为爱心潮涌的航标;又如一块超强引力的吸铁石,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将一拨一拨的善良之人吸引进爱心学校,成为学校的老师,并将大家紧密地维系在一起。也因此,彭培斌被两千白血病患儿、三千爱心教师视为“灵魂领舞者”的校长。
  目前彭培斌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和全国红十字会联系,建立一个专项基金,帮助那些家庭贫困的白血病儿童。这样的话,他及其“同事”就能尽可能地避免看到那些可爱的孩子们一个个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同时,他也希望能有更多善良之人能够支援中华骨髓库建设,因为骨髓移植是临床治疗白血病最有效的根治手段,而中国大陆每年新增约四万白血病患者,每年被这种恶性疾病夺去生命者则达到四至五万人,且大多是儿童及青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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