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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父亲旅游期间，到了一个山间小镇的一家小食店。 　　邻桌坐着一个年轻的母亲，她正在照顾着她的孩子，喂他吃饭。我感觉到有点什么不对，是那个母亲的动作。她把孩子放在右腿上，双手抱着，然后用嘴咬着勺子的一端，很熟练地低头在她的盘子里舀菜、拨拉、再喂到孩子的嘴里。开始我以为她在逗孩子玩，突然我吃惊地发现:没有看到孩子的两只小手！只有手臂，两只袖子是空的。
　　对我的惊讶她大概感觉到了，继续那样喂着孩子，平静地说：“是个意外。”
　　她也没有说什么意外，我们也不好问。她对我父亲说，孩子的爸爸已经离开了家乡，去外地打工。为的是赶快存点钱，要为孩子装一双“世界上最好的假手”。
　　“要世界上最好的。”她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后来，我把心中的一个疑惑问了出来：“那么，你为什么要用嘴喂孩子吃饭呢？”
　　她解释道：“孩子失去双手时，还不记事。他还不知道将来的痛苦。但是他这一辈子注定了要用假肢，要用嘴和双脚来代替自己的双手。我是他妈妈，我不能让他现在就感到痛苦。我要让他和所有的孩子一样的开心。”
　　“所以，我要让他知道，妈妈也是用嘴做事的。开始我不熟，慢慢地我就会了。你知道吗？孩子天天跟我在一起，看着我，很会模仿的，学得比我还快。他可以用嘴做好多好多的事了。所以，只要我在孩子面前，我就尽量用嘴做事。”她很自豪地说，就好像一名普通的母亲在夸奖自己的孩子考了第一名。
　　“我要好好保护他的牙齿。”她一面说着，一面开始收拾。我看着她熟练地用两手抱着孩子，轻轻地放进一个小车里，然后用嘴收拾着桌子，把一些杂物放进一个开口的包里，用牙一拉带子，把头挎了进去，包就到了肩上。
　　她跟孩子说：“和爷爷和阿姨说拜拜。”孩子就摇晃着小脑袋，说：“拜拜。”然后她继续和孩子说着话，转身出了小店。
　　文/屠菊红 摘自《文萃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