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药和眼药:看闻什么眼

　　很早以前，江湖上就有卖闻药和卖眼药的。卖闻药的称为挑熏子汉的，卖眼药的称为挑招汉的。因为是小本生意，不赚什么钱，立字号安座子（开药店）的比较少见。 　　清代道光、咸丰年间，天津粮店后街开了一家小药店，店主是位医生，姓孟，不知其名，姑称为孟大夫吧。孟大夫开的这个小药店，叫德生堂，雇有两三名店员，主要生产销售平安散。平安散是一种闻药，能醒脑、清热、宁神，中暑、晕船闻一闻也能缓解。平安散价格不贵，甭管用的着用不着，买个方便，所以小药店总有主顾。庚子年（1900年）前后，德生堂由孟大夫的后人孟竹三掌柜，1910年前后，经理换为王慎言。这期间，德生堂生产精益求精，平安散的名气也越来越大。到上世纪20年代，闻平安散成为一些人的时尚，有人即使在同朋友交谈时，也不时掏出一支细长的玻璃瓶，拔出木塞，把平安散倒在指肚上，往鼻子里一吸。20年代后期，德生堂的平安散盛极一时，令许多大药店老板生羡。然而好景不长，清凉油、避瘟散、仁丹等一齐拥入市场，德生堂的平安散相形见绌，买卖一天不如一天。到30年代，平安散退出市场。
　　1925年，文安县人张诚朴、张宝忠兄弟二人在南门外开设长春堂，制售避瘟散。张诚朴此前曾走街叫卖十余年，人们知道他的药不错，安了座子以后，长春堂的避瘟散这才叫响。
　　上世纪30年代，永安街上也有一个长春堂，也是以卖闻药为主的药铺，不过这家药铺与文安人的长春堂没有丝毫关系。清朝乾隆末年，山东招远人在北京前门外开设长春堂，卖紫、绿、黄、白四种闻药，其孙孙三明在民国以后以卖避瘟散为主，以孙道士像为商标，在太原、天津设有分号。1926年孙三明去世以后，由其内侄张子余任经理，其时该店有同人9人，算得上是卖闻药的大药铺了。
　　天津还有一家卖闻药的老药店，座落在河北大街，字号叫志远斋。志远斋光绪年间开业，店主是北京人，姓王，没有店员，伙计就是少东家王心泉。这位少东家从1906年起就在柜上工作，那时候他才12岁。志远斋在少东家手里，又经营了50年。公私合营时，少东家白发苍苍，已经变成老东家了。
　　跟卖闻药的一样，卖眼药的也都是小店。东马路有一家药店叫六计堂，专门制售眼药，店主是定县人韩书仁。韩书仁1952年去世，药店由其妻刘凤兰接手。小药店雇不起人，一切都是自己动手干。
　　在天津有点名气的眼药店，还得数清代开业的老店永春堂。永春堂按照祖传秘方配制的金钱眼药，对暴发火眼、血翳贯晴、怕光流泪等眼疾有很好的疗效，比广告做得很凶的大学眼药、老笃眼药、白敬宇眼药质量都好。从清光绪年间一直到上世纪50年代，永春堂都由店主张晓忱先生独力经营，其辛苦可知。上世纪40年代，在城里费家胡同内之王家胡同，又出现一家永春堂，店主是张学忱，想系晓忱先生昆仲。但不知何故，城里这家不几年就歇业了。
　　1948年1月，在河北大街福泉里出现一家小药店，叫济世堂，店主姓万，名学廷，河北玉田人。小药店东家、伙计加在一起就两个人。别看这家药店小，又设在不起眼的地方，开业时间也不长，但有拿手之处。万学廷有一个祖传的方子，能治白内障，他配制的明目退翳丸疗效不错。北京同仁堂和天津达仁堂的拨云退翳丸，配方有17味药，王学廷的方子只有10味，拨云退翳丸里有的当归、川芎、木贼、蛇蜕等，他都不用，他只用拨云退翳丸里的杭菊花和蝉蜕，再加上玄参、黄芩、黄柏、金银花等，没有很贵的药。万学廷的明目退翳丸，散风消肿，清热明目，对暴发火眼、目痛赤肿、昏花不明、见光流泪，确实有效。但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小药店的人不多。
　　店小难赚钱，靠卖眼药为生，日子自然艰难。卜帘寿先生说，民国二十八年（1939年）闹大水前一年，他到竹杆巷惠源长药庄给一个朋友看病。看完病出来，看见有一家新开张的小药店，他进去和店主一聊，才知道是卖眼药的。小店很寒酸，店主姓韩，河北武强人，他对卜先生早有耳闻，便对卜先生说：
　　“不瞒您说，我是吃搁念的（跑江湖的），这才安了个招汉座子（眼药铺）。现在的日子比过去舒服多了呢。过去打走马穴（云游做生意），拜相（拜同行）、打地、圆粘子（把游人聚在自己跟前）、使钢口（生意口）、捋粘肯条子（讲病因和治法），眼看就要治下杵来（挣下钱），来几个吊角码子（捣乱的人），粘子立马就酥（人群散开），老合（自称）就得念啃（没有饭吃）。我老合不伤攒子（不做缺德生意），不使门子（障眼法），有把钢的尖托（有拿手的真玩艺），所以就借了点钱安座子啦。”
　　山西洪洞县有个春永堂，是张姓人家经营了五代的老药铺，这家老药铺的眼药在当地小有名气。民国初期春永堂迁津，在宫北宣家胡同口开业，业主叫张子清，伙计是他的四个儿子。春永堂的眼药治暴发火眼疗效很好，长疖子生疮抹上也有效。春永堂生意尚可，但不知什么原因，公私合营时便不景气了。